“父王！父王！母后已经命悬一线，求求父王，让巫医去看看吧！”

回答他的声音苍老、威严，带着一丝不耐烦：“急什么？她都病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死啊。你没看到瑶瑶头痛得睡不着吗！乖乖在这跪着，有什么事等瑶瑶好了再说。”

几句话听得江晚怒火中烧，她加快脚步走过去，便看见阿依古跪在冰凉的石砖上，痛哭流涕地抱着楼兰国王的大腿。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捂着脑袋作痛苦状娇声道：“陛下，王后娘娘毕竟是您的妻子，要不让巫医先去给娘娘医治吧，万一娘娘真有什么事呢？”

国王搂住她的肩膀：“她能有什么事？当年她就是这样，一有不舒服就摆出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我去哄。到现在还想靠这个争宠呢，还派儿子到你这儿来闹事，实在是过分。”

瑶姬娇嗔：“哎呀，您不要这么说王后娘娘。”

“一个摆设而已，她算什么王后？”国王一脚踢开阿依古，宠溺地刮瑶姬的鼻梁，揽着她向寝宫去。

阿依古拼命抓住国王的衣袖：“父王！母后真的中了毒，儿臣若有半句虚言，便拿这条命给瑶姬娘娘赔罪，但请您允许巫医去看看母后吧！”

国王嫌恶地踢开他：“滚开！跪好！”

看到这里，事情的经过江晚也大致猜到了。楼兰有两位王子一位公主，国王还没立储，而瑶姬正是另一位三王子的生母。传闻瑶姬母子很得国王宠爱，且二王子阿依古不是照顾生病的母亲，就是四处游历寻找名医，于宫廷朝政之事一无所知，三王子成为王储几乎是板上定钉。

楼兰国王年岁渐长，立储也就在这几年了，瑶姬为保证儿子的地位，也要卯足了劲儿打压阿依古。

今日她又强留巫医在自己寝宫，看来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凶手，就是瑶姬母子了——甚至二十年来下毒之人，也是她。

惩治凶手不急，现下急的是让巫医去给公主诊治。

江晚上前几步，高声道：“陛下且慢！”

国王回头一看，见是个年轻秀美的陌生女子，便问：“你是何人？”

“鄙姓江，是大周商人。我受大周国舅闻深闻将军所托，借行商之名拜访西域各国，看看有没有结盟的机会。”

江晚要争取在国王面前说上话，就得抬高自己的身份才行。若直说是阿依古的朋友，她恐怕会直接被赶出宫去。也想过要不要借何国公府的名头，但此时距离国公府定罪已过半年，楼兰国王大概已经得到消息了。

思前想后，还是闻深的名字好用。

楼兰国王谨慎地打量她，道：“既是私下拜访，孤怎么相信你？总该有些凭证。”

“那是自然，半月前乌孙、匈奴会盟，乌孙拿下特克斯草原的事，您可收到消息了？”

国王惊讶：“孤昨日才收到消息，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就是从乌孙来的，”江晚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银币和一小段银从，“您看，这个是乌孙昆弥赠给我的王室专属银币，和圣药银从。”

楼兰王接过来，举起银币对着月光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真的，只是大周已与我楼兰结盟，怎么姑娘先去乌孙，不先来楼兰？”

“这就要问陛下您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了。”江晚板起脸，冷冷的说。

“我做过什么？这些年给大周的朝贡没少过，而且楼兰也从不与匈奴及其盟国来往。”楼兰国王挠了挠头，“贵国还有什么要求？”

江晚怒道：“我大周皇帝将掌上明珠嫁与你，你却是怎么对她的？先前公主多次上书陛下讲述病情，陛下都相信您作为一国之主，一定会医治好她。可是结果呢？二十年了，若非我今日亲眼所见，简直难以想象我朝金尊玉贵的公主，竟要忍受如此折磨！”

瑶姬殿外一时静默，在场的人都被江晚的模样吓到了。谁想到前一刻还温和秀美的小姑娘，发起怒来那眼神竟如此吓人。

“贵使不要误会，我们楼兰从来不敢慢待公主，她卧病也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并非我们有意加害。”楼兰国王打了个哆嗦，不敢直视江晚，“我一直四处寻找名医为她诊治。”

“既如此，怎么连你宫里的巫医，都不肯请去一看？”江晚道，“而且你让流着我大周王室血脉的孩子跪在一个妾室宫外，又是何意？”

楼兰王从方才的惊恐中缓过来，觉得自己在这个黄毛丫头面前丢了面子，便沉下脸：“阿依古是我的儿子，他冲撞庶母，我做父王的教育他天经地义。贵使难道要干涉我的家事吗？至于宫中巫医，先前他们已为王后诊断数次，现在我爱妃头痛不止，贵使就不要无理取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