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连退三步。可转念一想，面对靠私通匈奴换取资源养私兵的奸细线人，自然要凶狠一些，才能唬住对方，于是又往前挪了两步。

闻深回过头，看见江晚时眼里划过一丝惊艳，立马收起凶狠的表情，柔声问道：“江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见他神情恢复如常，江晚松了口气，刚踏入审讯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她掩着口鼻咳了两声，道：“练私兵的地点我已经找到了，就在方山山顶。”

“什么！”沈见青跳了起来，大声道，“江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闻深瞟了他一眼，左手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去隔壁说话。”

江晚感激地点点头，率先离开这间血气满满的审讯室。

跟杀猪场似的，还烧着炭又闷又热的，味儿冲得她鼻子都快失灵了。

她把宫里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建议道：“虽然那报信的侍卫被我拦住了，但这次锦衣卫倾巢而出阵仗不小，再过几个时辰，三皇子也会得知消息。皇后娘娘能把他留在百花宴，却留不住他的手下们，所以我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尽快找到藏私兵的地点。”

“既如此，见青你就进宫向陛下汇报，我们先去寻找藏兵之地。”闻深道。

沈见青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禀报陛下。现在是未时，戌时之前，我一定请到圣旨带兵包围方山。到时候就以信烟交流。我这些手下就交给你，若有困难不要强撑，点信烟叫我。”

他从袖子里掏出五支信烟，担忧地看了闻深一眼，又从几个亲信那里薅来七八支，塞给闻深。

最危险的担子，就压在闻深和江晚身上了。他们不仅要在三个时辰内找到藏兵地，还不能被那些人发现。如果三皇子的反应够快，叫山上的私兵得到了消息，他们就得面临地毯式搜索。

撑到沈见青来，点燃信烟，三皇子的罪名就板上定钉。反之，就得把性命交代在方山了。

闻深与江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移的信心。

“你放心。”他轻轻握住了江晚的手。

沈见青“啧啧”两声，夸张地抽了抽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酸臭味啊，谁酿醋了？”

闻深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就你话多。”

“无情啊！有了女人忘了兄弟啊！我替你宫里宫外地忙活，你居然踢我，真是太寒心了。”沈见青一边灵活地闪躲，一边捏着嗓子扮哭腔，四周的锦衣卫纷纷背过身，一脸“领导发疯，非礼勿视”的表情。

江晚被这滑稽的场面逗得噗嗤一笑，拉了拉闻深的衣袖，柔声道：“好啦，别闹沈大人了。”

后者听话地停了手，目送沈见青换上官袍，登上马车向皇宫驶去。

方山山脚下。

一名锦衣卫抬头望着连绵的高山，擦了擦汗：“公子，咱们怎么找啊？”

这方山距离临安城一百里，是九座山峰环绕而成的山脉，每一座山峰都高耸入云，密林覆盖，遮天蔽日。山上人烟稀少，从山脚下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建筑物，而半山腰以上全被浓浓的雾气遮住，啥也看不见。

若不知道这里是大周，江晚都要意味自己穿进了白虎岭，山上马上就要冒出一个白骨精变的老翁。

虽然推测藏兵之地大概在靠近山顶的位置，但难道九座山挨个搜吗？那得搜到猴年马月啊。

“能练兵的地方，可有什么特殊之处？”江晚问道。

专业的闻将军想了想，回答：“第一，需要大块平地。练兵除了寻常的刀枪外，还要练习列阵布阵、骑马和模拟战场，这就需要大片平地。”

“第二，需要较大没有树木的山洞。此山雾气氤氲，是多雨之山，不便搭建帐篷。士兵们休息的大营便只能选在有遮挡的山洞内，若是石洞则最佳。四周有树木，则生火做饭时易引起山火，因此洞内及洞口附近不能有树木。”

“第三，不可过于陡峭。军队扎营之地，需要有军医、伙夫。这些人员不会武功，太陡峭难行的地方登不上去。兵器物资倒是可以用拉绳，但太高的悬崖绝壁，绳子也容易断裂。”

“第四，山体须完整，土层不可太松。为了减少爬山的时间和体力消耗，山体内部会挖一些通道，有时候士兵们自己也会挖一些简易通道通往食宿、洗浴之处。这就对山体本身的质量有要求了。”

江晚理了理思绪。这些山峰的上半部分都被云雾笼罩，看不出有无大型平地和山洞。至于山体质量，据她所知长满树木植被的山体，土质能够被植物所改善，通常质量都不低。

看坡度倒是可以排除两座山峰，东南角的两座山峰极为陡峭，难以攀登。但是另外七座……江晚脑中灵光一闪，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