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看着弟弟吃的跟猪八戒啃人参果似的，咽了咽口水，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推辞道：“师父和弟弟吃吧，我不饿。”

江晚径直把包子塞到他手里：“赶紧吃吧。三个铜板一个，又不是什么稀罕吃食，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挣到钱了天天都能吃。”

王大听了江晚的话，眼睛都亮得要冒出星星了，接过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好，我都听师父的！”

歇息了半个时辰后，早上做的碗胎也风干的差不多了。江晚端着瑚石粉溶解的瑚水，走到晒着碗胎的空地旁。

“哎呀！”王二一拍脑袋，“我忘记带刷子了！师父，要不去我家染色吧，染了色之后放在院子里晾也可以的。”

“不用刷子，”江晚笑道，“看好了。”

只见她将碗胎倒扣在地上，瑚水从碗底缓缓倾倒下来，均匀地流过整个碗胎，深棕色的胎质很快染上了青色。江晚将倾倒的速度控制的很好，瑚水刚好浸染到碗口的位置，几乎没有浪费一点。

“还可以这样！”王大震惊，这法子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又方便又快捷，“我们以前用的着色剂染色慢得多，直接倒上去根本染不透，而且就算用刷子刷上去，也没这么均匀。”

“对，这就是瑚水的好处。”江晚认可道。她把石磨钵递给王大，示意他尝试给剩下的碗染色。

王大第一次干这个，跃跃欲试，又有点紧张。他接过石磨钵，把钵口对准了倒扣的碗底。

“稍微往前放一些，倾倒的水流会沿着钵身偏后。”江晚提醒。

王大赶忙照做。重新调整位置后，水流果然落在靠近碗底中央的地方。王大不敢放松，认真地盯着水流，边倾倒边调整，最终瑚水浸染透了整个碗，但因为刚开始没控制好流速，多流了不少染料在地上。

见徒弟有些自责，江晚安慰道：“没事，第一次能染均匀已经很不错了，再练几次会控制的更好。”

兄弟俩又染了几个碗胎，在江晚的指导下手法越来越熟练，染完第二十六个碗时，他们已经能控制到只多流下几滴瑚水了。

“不错不错，学的很快嘛。”江晚赞道，“等晾干了，内缘也要拿瑚水滚一遍。”

王二看了看倒扣在空地上晾着的碗，小声道：“师父，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深了点啊？我看程师傅染的都是淡青色呀。”

江晚拍拍他脑袋：“就是要深一点，瑚石染色烧制完会变淡，铁着色剂烧完颜色会更深，特性不同。”

王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染色完成后已经是傍晚，夕阳映红了湖面，颇有几分“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味道【1】。江晚三人收拾好工具，把二十六个碗装进背篓里，送到附近的窑场烧制。烧窑的民工收了钱，瞟了一眼这些碗，眼里浮现出几分不屑：“你这染得黑黢黢的，要不还是重新染吧，不然卖不出去的。”

江晚毫不在意：“谢谢大哥提醒，不过我不打算重染了，就这样烧吧。”

民工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摇摇头，板着脸道：“烧成要一日工夫，明日中午来取。”

三人离开窑场，回了城，找到一家食铺坐下。

“想吃什么自己点，今天我请你们。你们忙活了一天辛苦了，中午在湖边也就吃了俩包子，晚饭可得多吃点——对了，那个湖叫什么名字？”江晚想起方才斜阳铺水的瑰丽景色，有些好奇这样一片湖会叫什么名字。

“多伦湖。”王二点了一碗牛肉拉面，迫不及待地跟江晚介绍着，“这湖还有一个传说呢。听说当今帝后就是在多伦湖相遇的，皇后娘娘当年还是一个医女，救了受伤的陛下，陛下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先帝阻拦一定要纳为侧妃。”

江晚点了刀削面，一边大口大口嚼着，一边含混地点头应着。她没告诉小徒弟，深宫里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外人看来的一往情深，不过是勾心斗角后的选择罢了。

反正他们不过是边陲小城几个微不足道的平民，那些贵人的事情，同他们有什么干系呢。

“明天我们干什么去呀？”王大更关注的是学手艺，虽然还不知道今日做的碗胎烧出来是什么样子，但一天来他跟着江晚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对这位大不了他几岁的师父多了很多信任。当初他第一次敲响江晚家门，见是个刚刚脱籍的瘦弱女孩，还怀疑过拜她为师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但现在，他的疑虑已经大大降低。

“去买个手推车，用来摆放做好的青瓷，顺便逛一逛，看哪里适合摆摊。”江晚说着，心里已经开始思考什么区域适合售卖青瓷了。既然还达不到买铺子的条件，那街头摆摊就要好好考虑一下，第一次出摊必须打出口碑来，否则后面只会越来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