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疑惑地看着江晚。她没见过江晚吹釉的过程，因此还不明白什么叫吹釉。

一旁的王二抢着解释：“吹釉是师父发明的上釉技艺，我们卖的蓝釉瓷器都是用这种方法上釉的。我练了整整三天呢，回头我教你怎么吹，你这么聪明，肯定学的比我快。”

陈曦听了，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嗫喏道：“二师兄，我，我很笨的。”

前几日江晚教过她捏瓷土成碗胎，因为她是初学，江晚还特意准备了模具，但她把碗胎捏得歪歪扭扭。

她还记得当时江晚想笑又不敢笑，怕挫伤她学习劲头的样子。

这几天她一直在苦练，却还是没什么长进。真不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兄怎么学的这么快。

江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学了三年多了，肯定熟悉一些。你慢慢来，多看一看，师父相信你会学会的。”

陈曦垂着脑袋蹭了蹭江晚的手心，点了点头。

王大一脸忧虑：“可是师父，您不是说过，我们的方法不能外传吗？”

江晚满意地比了个大拇指：“不错，已经会一些经商之道了。”

“当时不能外传，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自己的铺子，只能靠独特的技法来吸引客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只需要客人的喜爱，还得获得业内行家的认可，打出品牌效应。让大家都看到吹釉的神奇之处，不仅是为了吸引客人，更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这项技术，引领新的青瓷潮流。”

“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学了去，只要保持创新，持续精进，就不用担心落后于人。而且作为工匠，营销技巧只是辅助，精进产品才是最重要的。多和同行交流学习，才能提升质量。如果闭锁自身，固守一隅，就舍本逐末了。”

经过江晚的一番解释，王大恍然大悟。他年纪比王二和陈曦都大些，师父平日里除了教他制瓷技巧，还偶尔传授一些行商之道。

短短一月，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一直以为，他跟师父的差距在这些技巧上，只要好好学习，总有一天能和师父并肩。

但听了这一番话，他才明白，差距不只是技巧，更在理念，在格局，在心态。

师父永远是他的师父。

这边王大在感慨，王二和陈曦是瞪着眼睛听不懂。

反正师父说得肯定是对的，照做就行了。

王二取来直尺，按照江晚的要求划出了橱窗的位置。江晚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老大老二，你们去请王叔过来打橱窗吧，顺便看看商品柜做好了没，帮子晏抬回来。”

今日过来店铺之前，子晏就来找过她，要继续留在铺子里做短工，理由是在这没工作没钱。

认识锦衣卫指挥使的人会没钱？江晚当时暗暗吐槽，本以为他和沈见青接上头，就该回自己家了，至少也是住到沈大人家里，没想到这人当搬运工还当上瘾了。

江晚当然清楚，子晏这种身份的人，留下来必然有他的目的，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也不好问原因。反正爱来就来吧，正好多个劳动力。

遂吩咐他一早去预订三个商品柜。

算算时间，这个点应该已经做好了。一个商品柜重月一百斤，所以她叫王大王二去帮忙抬一抬。

“要是实在抬不动，就让木匠帮忙一起抬过来，该给多少钱给多钱，不要硬撑伤着自己。”江晚嘱咐。

俩徒弟应了，正要上街去，忽然愣在了门口。

江晚疑惑地顺着兄弟俩的目光往外看去，只见街角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一手提着一个大柜子，左肩还扛着一个柜子，往他们铺子来，健步如飞，看上去毫不费力。

定睛一看，正是子晏。

王大：？？？

王二：师父，真三个柜子三百斤？

江晚：……

还是低估这人了。想到他功夫好，没想到力气也这么大，这上辈子怕不是头牛？

几秒钟愣神的工夫，子晏已经到了眼前。他放下商品柜，往屋里一站：“好了，放哪？”

整屋鸦雀无声，四双眼睛齐齐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他。

子晏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歪了歪头，递给江晚一个疑惑的眼神。

江晚：不是，大哥，你不会认为是个人都这么大牛劲吧？

“没什么，没什么，放这里吧。”江晚指挥着子晏摆好商品柜，“一路辛苦了，累不累？”

子晏摇了摇头。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吃饭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江晚道。

子晏低头望着她的脸，半响，慢慢地点了点头，转过身。

江晚那一刻好像花了眼，竟从他眼里品出几分恋恋不舍的意思。

若是没有二十那晚的事，她会想要问一问他。但那晚之后……江晚只当错觉，若无其事地继续对王大道：“既然商品柜搬回来，那你直接去王叔那，请他过来打橱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