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大爹他强取豪夺(31)
舒窈立在殿中,只觉得字字扎心,句句剔骨,正正戳中她最不愿回首的旧日疮疤。
恰此时,先前被轰出来的小宫女捧着凉茶进殿。
舒窈心知此刻接话反落口实,索性朝萧承璟欠身一礼,径自接过小宫女手中茶盘,对那小宫女温声道:"我来吧,你先退下。"
小宫女如蒙大赦,瞥了眼跪成一片的宫人,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舒窈觑向茶盘中青玉盏与素绢帕,计上心头。
将茶盘摆上案几时,悄悄将帕子纳入袖中。
舒窈这才转身向萧承璟,盈盈拜去,双手交叠额前,露出半截皓腕,从容道:"陛下明鉴,旧主今日言行无状,乃神伤故国所致。”她平静得如同在说别家事,“恳请陛下悯其痴妄,宽宥这殿前失仪之罪。"
说罢,浅浅欠身,目光始终垂落,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扫向宇文昭。
萧承璟见舒窈这般云淡风轻,袖中拳头倏地攥紧。
原以为晋国宗室顶多欺凌质子,岂料竟还有这等龌龊心思。
早知如此,当日灭国就该将那些贼子千刀万剐!
怒火虽灼,到底不愿在舒窈面前失了体面。
他眸光一转,落定在宇文昭身上,眼神冷淡得如同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残次品,一字一顿地砸下去:“疯妇之言,朕岂会计较。”
随即,又将目光扫向跪在宇文昭身侧的几名宫人,声气冷得骇人:“来人!将这些欺主的奴才拖下去杖毙!”
侍卫顷刻涌入殿中,不顾宫人哀求,将她们拖拽去了殿外。
见此光景,舒窈立刻跪了下去。
“陛下!”她扬声一唤,试图阻止这荒谬的以暴制暴,“陛下明鉴,坊间有人散步谣谚晋人泪,沟渠抛。今日杖杀宫人岂非授人以柄?臣女恳请陛下稍作惩戒,切莫取她们性命。”
萧承璟眸光倏地一黯,随即嗤笑道:“授人以柄又如何?”
舒窈只觉遍体生寒。
她在想什么?
她凭什么觉得,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行事会有所顾忌?
第16章 清白
宇文昭面上泪痕犹在,眼泪却早已哭尽,轻轻一笑道:“既然诸位皆道我疯癫,我索性疯个彻底。”她一手捶胸,一手直指萧承璟,笑声凄厉,“我乃堂堂晋国靖宁公主,你遣这些亡国奴来折辱我还不够?还想屠戮我晋人讨她欢心?当真可笑!”
末了,她一甩衣袖,指向舒窈道,对着萧承璟冷声道:“你睁眼看一看,她何曾有过半分领情的意思?”
说罢,便朝殿柱撞去。
萧承璟面色冷硬,下颌朝宇文昭的方向极细微地一偏。
便有侍卫自殿侧阴影中暴起,扑向宇文昭。
宇文昭欲夺侍卫佩刀,却被侍卫扣腕反别。
刀身哐当一向,落在地上。
“想殉国?”萧承璟居高临下,带着无形的碾压力,“朕准了吗?”
舒窈默默跪在原处,指节攥得发白,死死抵在膝上。
她明白,她救不下那些宫人,也救不下一身傲骨且一心求死的宇文昭。
恰此时,另有侍卫来报,说那几个宫人已仗毙。
舒窈心头猛地一颤,几乎要冷笑出声。
这吃人的地方,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回程的路上,车轮碾过宫道,发出辘辘声向。
昏黄的天光透过车窗,将相对而坐的两人,笼在半明半昧的压抑里。
萧承璟佯装闭目养神,指节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
宇文昭的话搅得他五内不宁。
她与晋太子究竟是何关系?
他既想立刻探明,又恐真相不堪入耳。
良久,他开口,仿佛只是闲谈:“质子府十五年,想必日子难熬。”他睁眼,目光在舒窈
眉眼间寸寸碾过,“除了闲书,可有旁的消遣?”
舒窈抬起头,直直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陛下可是想问臣女和晋太子的事情?”
这一问,如利刃,直截了当地刺穿他的从容。
她总是这样,总是一眼看穿他的试探,总是言辞如针拒他千里。
他凝眸,微微倾身,天家威仪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你在揣摩朕的意思?”
舒窈眼底浮起一丝清浅笑意,笑自己,也笑他。
他萧承璟凭什么让她自证清白?
凭什么让她一个受害者自证清白?
于是,她挺直了脊背,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淬了毒:“陛下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是能让晋太子从未召见过臣女,还是能让三皇子从未尾随过臣女车架,亦或是能让那些世家纨绔从未在游廊堵过臣女去路?”她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将不堪回首的往事,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往事已矣,陛下若真怜惜臣女境遇,那为何臣女连文书别院的大门都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