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大爹他强取豪夺(4)
伍长眼中贪光大炽,一把夺过印章,狠狠怼在鲁伯青肿的颊边,朝里间使了个眼色:“老不死的!这宝贝哪来的?!”
里间门帘被粗暴扯落。
一兵卒狞笑着,将蜷缩在榻上的鲁小郎,拎小鸡似的提起。
孩子喉间挤出濒死的抽噎,小脸青紫。
恰在此时,巷外蹄声如雷,数骑勒马。
赵俨翻身下马,步履沉冷,踏入这方破败小屋。
“将军!”伍长抢步上前,叉手躬身,将铜印高高托起,“这老叟身上搜出此物,想是质女所留。”
赵俨目光扫过铜印,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竟是永通票号的密押。凭此印,不拘分号,不拘持者,可立兑银票。
靴尖碰了碰鲁伯青肿的颧骨,赵俨喉间迸出一道低音:“哑巴?”
伍长见赵俨眉间煞气翻涌,心知将军怒意未消,暗道不妙,忙不迭地朝里间努了努嘴。
里间那卒会意,将鲁小郎往榻沿重重一按。
鲁伯见孙子被挟,残躯痉挛,爆出非人惨嗥。
赵俨俯身,声线压得极低:“质女呢?”
孙儿断续的抽噎绞碎老人最后防线。
鲁伯枯枝般的手指,用尽残余的所有气力,指向巷子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哼!”赵俨冷笑起身,“伍长!此印留拓后,速呈御前!若延误,提头来见!”
那头舒窈钳着春桃腕骨,自鲁伯门前仓皇奔出,一头扎进更浓的黑暗。
身后恶犬狺狺之声,时远时近,竟是如何也摆脱不开。
怎么追的那么紧?!
舒窈心腔狂擂,几乎撞碎肋骨。
一声惨嚎刺破夜空,生生压过四野犬吠,直刺入舒窈耳中。
这声音……鲁伯?!
舒窈浑身血液刹那凝住。
脑中唯余一字烙得滚烫:逃!
“姑...姑娘...鲁…鲁伯......”春桃抖如风中落叶,唇瓣翕动,只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别管了!快跑!”舒窈箍着春桃腕骨,力道几欲捏碎那细腕,猛地发力一拽。
春桃未及惊呼,
整个人便被一股蛮力带得离地半尺,朝更深的暗影中亡命而去。
亡命奔突半晌,春桃喉管里拉风箱似的呼呼作响,勉强提着气问:“姑…姑娘!往…往哪……”
往哪逃?
鲁伯已经暴露。
猎犬又追得那么紧。
眼下唯一脱困的法子就是混入人堆。
“朱雀大街!”舒窈声气短促如刀,脚下毫不停滞,“混进人堆!”
话音未落,远处炸开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
舒窈心头剧跳,仓惶抬首,循声望去。
但见那晋国皇宫方向,残破不堪的堞墙上,一面玄黑如渊的梁字大纛,在冲天火光的映衬下,正猎猎狂舞,似要撕碎整个夜幕。
梁军破晋?!
惊雷炸在心头,却无暇细究。
“站住!”一声厉喝直贯耳门。
左巷倏地钻出一条黑影,竟是个梁军散卒。
他横身截在当道,距二人不足五步。
显然是被派来包抄的,那卒脸上带着意外得手的狞笑。
手中长矛寒光一吐,直指舒窈和春桃。
前有拦路兵,后有索命犬。
舒窈瞳仁骤紧如针。
拼了!
千钧一发之际,舒窈眸底凶光暴溅。
足跟猛蹬青砖,照准梁卒腰腹之下,两腿之间,狠命一脚。
梁卒万不料眼前女子竟行此搏命辣手,仓促间欲挡已迟。
嘭的一声闷响,下盘轰然虚浮。
长矛脱了准头,斜劈在空巷壁上,迸起几点火星。
就是现在!
舒窈身形贴地疾掠,朝那卒腋下空门钻去。
同时在他膝弯要害处再踹一脚。
这破贡品谁爱当谁当!
老娘已经离职了!
“啊!”梁卒吃痛惨叫,轰然跪倒在地。
舒窈牙关一咬,抄起地上的春桃,射出绝巷,一头扎向朱雀大街。
甫入长街,景象骇人。
兵卒挥动皮鞭,驱赶牛羊般,抽得流民踉跄向前。
这么多流民?
舒窈心窝里猛地滚烫,足尖已不自觉地向前踏去,眼看就要扎进翻涌的人潮里。
偏此时,脖颈间寒毛倒竖,舒窈猛地回眺身后暗巷。
巷口浓墨泼洒的阴影里,悍然杵着一道玄甲身影。
四道目光于鼎沸浮尘中猝然相撞。
“追!”赵俨声音穿透嘈杂人墙。
“低头!”舒窈扣颈按落春桃的头,自身亦曲脊弓颈,埋身进前方一流民壮汉的阴影里。
借那壮汉脊背作障眼死壁,舒窈在涌动的肉林中左冲右突。
后背目光如影随形,似烧红铁签,炙烤着舒窈的皮肉。
“在那!穿单衣的!”一卒眼尖,手中长矛应声掷出,直逼肉墙里死命钻挤的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