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大爹他强取豪夺(42)
“哦?”萧承璟眼底兴味更浓,像是瞧见一直藏爪的猫儿终于露了锋芒。
他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气息几乎拂过她耳际:“姜卿不试上一试,怎知不行呢?”
“试?”舒窈蓦地笑出声来,再也掩不住唇边讥诮,“陛下
雷霆手段收复玉门,礼国称藩板上钉钉。臣女已然没有了利用价值,陛下却执意要抓臣女回来。”她略顿片刻,语气愈发冷冽,“臣女求陛下开恩,放臣女一条生路,陛下……肯放吗?”
帐内霎时静得可怕。
萧承璟面上笑意渐渐敛去,深邃的眼眸紧锁在她脸上。
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如今……倒是愈发放肆了。怎不似在文书别院那般,继续装下去?”
“何必白费那力气?”舒窈轻轻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从前装作恭顺,难道陛下没有看破?此时再装模作样,不令陛下生疑?疑我这枚弃子另有图谋。”
萧承璟凝视着她毫不躲闪的眼眸,其中坦荡近乎残忍。
他喉结微动,声线压得极低,沉如耳语:“另有图谋?”他刻意拖长尾音,目光在她眉眼间流转,“朕倒希望你图谋点什么……”
舒窈盯着萧承璟看了几秒,抿了抿嘴,缓缓抠出一个问号。
他这张脸,搁现代,妥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医生或者律师形象,怎么一开口净是些有的没的?
腕间镣铐压得舒窈动弹不得,她不觉有些怀念在文书别院的时日。
那时尚能以公务推脱,维持几分体面。
如今囚徒之态尽显,竟连拒绝都成了一种奢望。
萧承璟见她垂首不语,想着不必急于一时,便回到案前重新振笔,披阅奏疏。
然,朱笔不过三行,他听有锁链窸窣作响,抬头望去。
却见舒窈不知何时跪坐在地上,正低头揉着腕子。
衣袖因着姿势褪至肘间,露出一段细腻的肌肤。
其上,赫然一圈镣铐硌红的痕迹,周遭还泛着肿意。
他指间狼毫微微一顿,险些污了奏章。
当即扬声道:“崔尽忠!取玉容膏来!”
不过半盏茶功夫,崔尽忠便捧着青瓷小罐趋步而入,鼻尖犹带春寒冻出的红痕。
萧承璟接过罐子,指尖一挑,揭起盖子。
清苦药香淡淡散开。
崔尽忠才刚退下,他已然起身,走至舒窈身前,撩起袍角,屈膝半跪下去。
舒窈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急急伸手去夺那药罐,嘴里说着:“臣女自己来吧,不敢劳烦陛下。”
萧承璟却将腕子一偏,教她扑了个空。
舒窈怕得罪他,手僵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承璟却不由分说地扯住她的袖缘,声音沉哑,压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滞涩:“莫动。”
龙纹广袖与她的粗布麻衣交叠在一处,说不出的扎眼。
所幸他并无逾矩之举,舒窈心下稍安。
他屈尊降贵,上赶着给她敷药,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舒窈忍不住偷偷觑他,却恰撞进那双近在咫尺,又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眼底似有暗潮涌动,浮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悔与怜惜。
他极快地蹙了下眉,专注地垂下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指腹蘸了药膏,往伤痕处细细涂抹,动作缓得像捧着一卷易碎的古籍。
连呼吸放得极轻,与素日杀伐果决的帝王判若两人。
药膏沁凉,顷刻消解了她腕间的钝痛。
他却并未立刻撤手,指尖在她腕骨上停留,任由镣铐硌着他的掌心。
凝滞半晌,忽闻咔哒一声轻响,他竟亲手解了那枷锁。
重获自由的腕子虚悬在半空,舒窈怔怔望着脱落的镣铐,显出几分无所适从来。
萧承璟喉结微动,他想问她,为何不愿留在他身边,为何看不到他十五载的相候?
难道要他一个君王,亲口去剖白:你瞧,我便是当年你随手救下的那个杂种,我记挂你至今,如今留你在身侧,不全是为朝局算计?
他做不到。
他要她自己发现,自己想起,然后主动来到他身边。
可她呢?
要么暗藏疏离,要么满是警惕,仿佛他所有的另眼相待,所有的逾格恩宠,都只是别有深意的帝王谋算。
万般思绪在胸中翻滚,冲到嘴边,只凝成一句负气般的质问:“为何要逃?”
舒窈揉着发红的腕子,似笑非笑:"晋国问礼国要质子,臣女就得被关着,陛下要与礼国谈判,臣女依然得被关着……"她眼底似有碎冰浮动,“臣女只是不愿被关着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指节骤然收紧,片刻后又颓然松开:“朕这里,或许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之所。”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曾示人的迷惘,“但朕至少能护你周全,让你锦衣玉食,不受颠沛流离之苦,不遭豺狼虎豹之噬。”话至尾音渐渐低沉,似是怕惊扰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