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桃花债(246)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付濯晴心里的想法,其实都不曾瞒过自己下意识的肢体关心,她待他是先有爱的,若先有恨,或许她真的爱不下去。
但先有爱,又生恨,她穿越过来又杀过他一次的,没杀死,那时她还能麻痹自己,边连瑱是自己的仇人,她不能对他心慈手软的,不然她的下场只会更惨,事实也是如此,但当她知晓她和他之间的爱恨纠葛,并非同步,彼此皆对彼此有过责难,她心里的恨啊,就烟消云散了。
唯独付濯晴心里还有个结,就是她不相信边连瑱是爱她的,有道是有爱故生怖,她恐惧他的爱,觉得此人能烁爱她,也能因为旁人,旁的事而抛弃她,故而她要撵他走。
让他走的远远的,这样一来,她也能彻底和过去说再见。
其实,边连瑱说和离这件事是考验也说的不错,付濯晴想把人撵走的根本目的,只是在恐惧他的爱是否跟之前一样罢了。
闻此,边连瑱左手托了一下床沿,尽管他稍微动一下,便会掣肘右胸膛的伤口,可他还是调整了下身子,让自己尽可能瞧见躲在灯罩后的付濯晴的脸,话也尽量往轻松了去说,“阿琤,我知晓一个人心中若有心结,很难过去的,可我当真也愿意去证实,如今的我和当时我梦里的我,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一个心结若想彻底消散,是很困难的;也明白你心中的万般纠结,我不奢求你的谅解和接纳,只求——”
边连瑱从自己被付濯晴脱下来的衣裳袖中,找出那纸和离书来,往前递了递,“只求,今日今时,阿琤能帮我把这纸和离书烧掉,我们一切重新开始,也慢慢来过,好吗?”
付濯晴没有立刻回答此话,她手臂一抻,将软榻旁的窗子开了条小缝,夜风些许寒凉,吹开她眼角沾湿的长睫,也吹散了屋里的点点沉闷,她和人打斗时,发髻松散,几撮长发散开,又被风抚起撩动。
隔着一条窗户缝,她望着窗外夜空上那轮明明有,却一点不亮的月亮,她内心其实很清楚,清楚今夜之前的自己就如这轮不亮的月亮,明明没雾遮挡,却始终不明前路,正如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对边连瑱的心思,倘若她真的想要他的命,是无需一等再等的,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的缓冲之计呢。
如今的她更像她身前这盏被自己挑过灯芯的灯盏,透亮无比。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内心渴望与恐惧,只不过恐惧被她自己亲手挑没了,心也就更亮了。
付濯晴轻叹一声,合窗起身下榻,手中拿着软榻小几上的这盏灯盏,把它置在床沿边的圆杌上,只不过她在放灯盏前,将圆杌往外拖了拖,去掉包裹烛火的灯盏,烛火鲜亮。
她沿着床沿坐下,始终不语,其实事到这个节骨眼上,她并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直接做些什么好了。
付濯晴取回这封由她亲手写的和离书,原本叠好的纸张被她舒展开来,她盯着这封和离书轻然笑笑,随之手指轻轻捏住一角,将她凑近烛火,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纸张上的字迹吞噬了个干净,灰烬飘地,往事尽散。
“过往种种,正如这灰烬,散于你我眼前。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付濯晴声音极轻,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边连瑱身上的伤口着实不能大笑,来表达他心里的喜悦,他只能微微牵动唇角,眸中烁光,他抬左手想要去够付濯晴的手牵着,可他始终够不着,还是她看到后,主动将自己的手凑上来的,他见状笑笑,“你不是问我,我的计谋是否是将计就计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是的,我觉得这将计就计换来我的终身幸福,很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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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付濯晴睡着不小心翻了个身,胳膊肘一下顶到了边连瑱的伤口上,痛的他极小声‘嘶’了声,被付濯晴听到了,她醒了。
“你没事吧。”付濯晴询问道,这屋里的床榻是足够睡俩人的呀,既然都说开了,睡一张床上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她自然就睡在床里侧了,其实睡之前她和边连瑱之间是有很大距离的,即便是她翻身也是不会碰到他的,何况她的睡姿一向是很好的,除非是边连瑱在她睡着之后,非要挨着她。
边连瑱一直没睡,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他的阿琤睡在他身旁,他想就这么看着她,他刚好身子朝里,她的身子朝外,二人是面对面的,床幔不透光,虽然他一点也看不清阿琤睡颜,但就这么摸黑感觉着,她睡在他身侧,也是极好的,谁知她身子一个大翻身,狠狠捶了他伤口一下。
他有事,当然有事,有大事。
不过没关系,这点痛他还是能承受住的,毕竟也是他想挨着她的,边连瑱咬牙切齿地说,“我好像有点事,阿琤我伤口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