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川双眼发亮：“就这么办了，阿姒的脑子，确实比我的好使。”

崔姒说得有些口干，呷了一口茶水，然后笑着道：“我祖母和母亲生的，你羡慕不来。”

崔氏众人闻言直乐，崔四爷问她道：“六娘，怎么只有祖母和母亲，那你父亲呢？”

崔姒眉梢微挑：“若是像他，我如今应该合该唤作书痴才是。”

众人又是一乐。

燕行川也笑出声来。

他总是沉着一张脸，仿佛背负了很多很重，难得有开怀笑的时候，如今展眉一笑，眉峰舒展，眉眼含笑，那一双眼睛，竟然有几分像是多情的桃花眼。

今日谈的便是关于沈遂的处置，沈陌与崔好的亲事，燕行川会带着沈遂回渺州与沈陌商谈，暂且便不多讨论了。

众人散去的时候，许老太太留在主宅与郭十六娘、崔四夫人等人说话，崔姒则是要回去。

燕行川追了上来，将一把伞交给她：“今日来还伞，不请我去雅园坐坐？”

崔姒诧异，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今日便还？”

“哪一日都一样的，而且今日最好。”

还伞也不过是见一面，与其一直留着等下去，迟迟不见，不如今日就见，日后再想别的法子。

而且......

“阿姒，我眼下不能久留羡阳城，将事情处理完，我就要离开了。你...要不要与我成亲？”

第277章 我最怕是没有你

儿女情长令他贪恋，他不愿与她分开，想要日日都能见到她。

可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时刻留在她身边。

若是他们二人成亲，他便可以将她一起带走，如此，他们便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崔姒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这话，只是将他带去了雅园，命人送上热茶。

眼下已经是十月中旬，秋风染上一些冬寒，风中冷意徐徐。

不过雅园之中仍旧风景秀丽，松柏如旧，树木长春。

“我以前......”他话刚起头，先是自己笑了笑，“我以前总觉得，我不该耽于男女情爱，燕家的血海深仇等着我去报，还有那些跟随我的人，我也不能将他们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或许说我心里实在是害怕，害怕自己沉溺于男女情爱。”

他害怕自己失去斗志，失去了血性，从而止步不前，将燕家的血仇放在一边。

于是他每次与她相见，总是来去匆匆，他从不停留沉溺，她或许是也看得明白，也从不挽留。

夫妻聚少离多，是为常态。

这是他们的过往。

他也总觉得他们一生很长，待他平定了天下，他们夫妻俩就可以团聚了。

可他让她等了又等，一年又一年，等到他真的平定天下了，却负了她。

他曾许诺的，一辈子也没给。

一切皆是浮云流水，梦幻虚无。

崔姒沉默了好一会儿，却问他：“那你现在就不怕了？”

“我最怕是没有你。”他答道。

失去才是世间上最令人害怕的事情，是藏于心中乃至灵魂的大恐怖，珍惜当下，才是一生根本，可笑他到了现在才明白。

“而且也没什么好怕的，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更勇敢，更强大。”

“之前是我想错了。”

......

他说罢，两人又是一阵很长时间沉默，秋风吹过枝叶摇晃，白云悠悠过天，阳光轻轻浅浅洒落天地，透过枝叶，在地面上落下片片斑驳。

不知过了多时，他垂了垂眼帘又问：“阿姒，你是不是还是不愿意？”

“林清凝我会命人将她送回北燕城，再也不会发生以前的事情了，我一辈子都不会......”

“你说这些，为时尚早。”崔姒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没想好。”

她不说同意，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绝情冷漠，绝不回头。

燕行川顿住，而后眼睛有些发亮：“只是没想好吗？那没关系，没想到就慢慢想，我总会等你的。”

这也算是愿意考虑，愿意给他机会了。

只要有了机会，那一切就有可能了。

“那你先留在羡阳城，我先去渺州将事情处理完，然后再来看你，不用多久，最多半年，我就能回来了。”

崔姒点头应下：“好。”

这一次，燕行川走的时候，觉得魂都在天上飘，脚踩在地面上都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是做梦一样。

他心想，这要是梦，那就让他一辈子不要醒好了。

解决了沈遂与崔家的事情，燕行川便带着众人折返平州城，等到了平州城，便安排云罡将林清凝送回北燕城安置妥当。

至于沈遂，要跟着他折返渺州，他犯下的错事还需要惩罚。

林清凝得知沈遂也不跟她一起走了，直接破防，哭得眼睛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