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之前，姜芝芝特意跟程玉萍说过，从红叶山回来之后会直接去陆锡烨那里给她补习，程玉萍便没有急着回来，摆完摊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她一进来，就看到姜芝芝被包扎起来的那只脚，连忙过来看她，“芝芝，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被划伤了，不碍事。”姜芝芝安慰她。

“怎么会划伤的？”程玉萍又注意到姜芝芝身上的这身灰蓝色的病号服，“你这衣服是从哪来的？”

姜芝芝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程玉萍。

不过她没有说自己跳下水救人，只是告诉她，自己和同学一起去救李蓉蓉，脚底不小心划伤了。

程玉萍听得惊心动魄，她叹了口气，一脸的担忧，“以后你们几个小孩还是别一起出去玩了，至少身边也要有个大人跟着才行，今天幸好能把你那个同学救上来，以后要是再出点什么其他的意外，你们几个小孩可怎么办？”

“我知道，以后我们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去玩了，你放心吧。”姜芝芝乖巧地道。

程玉萍还是觉得后怕，她握着姜芝芝的小腿，心疼地道：“你的伤口深不深，让妈看看。”

“不碍事的，等睡觉前换药的时候再看吧。”姜芝芝说着，撒娇般地甜甜一笑，“妈，我饿了。”

“好，妈这就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我还是想吃面叶汤。”

*

窗外，夜色深深。

屋子里没有开灯，许清博坐在房间的小阳台，看着外面星光寥寥的夜空，呆呆的出神。

“清博，吃饭了……哎呀，你怎么没开灯啊？”许清博的妈妈穿着蓝格围裙推开房门，被黑黢黢的屋子里吓了一跳。

但她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看到了坐在阳台神情落寞的许清博。

许清博的妈妈怔了一下，走到许清博的身旁，换了个语气，温柔地问道：“怎么了？今天出去玩得不开心吗？”

“妈妈，我有点难受。”许清博没有戴眼镜，黑暗之中，他的瞳仁有些空洞洞的，仿佛很是茫然。

许清博的妈妈轻轻将他拥在怀里，“你要是难受，就把心里的话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开解开解。”

“今天我们去红叶山玩的时候，有个同学落水了。”

“啊？那她现在怎么样了？”许清博的妈妈惊讶地道。

许清博道：“没事，是我们班的另一个女同学把她救上来的。”

“你们班的女同学？”

“嗯，她好像比我还小两个月。”许清博握住了妈妈的手，紧紧抿唇，“妈妈，我也是会游泳的，可是我当时却没有跳下去救那个同学。我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她掉下水那一刻我完全懵住了，我想下去救她，可是又怕我做不到……我没敢下去。”

他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妈妈，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优秀，和姜芝芝比起来，我又胆小又懦弱，她的英勇无畏让我觉得我好卑劣好自私……我明明不是这样的……”

从小他就是旁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家世优渥，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兴趣广泛，没有任何的不良习惯，只要是他要做的事情，总是能够做到最好，获得无数人的夸赞。

可是今天这件事，彻底打击到了他。

和他相比，姜芝芝还是个女同学，体型瘦弱，力气更是比不上他。

她却那么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

“不是这样，清博，你这样想不对。”许清博的妈妈心疼地把他紧紧抱住，“你还是个小孩子，救人不是小孩子的责任，你不需要这样责怪自己。”

“可姜芝芝也是小孩子。”许清博心里难受不已，“救人不是小孩子的责任，也不是大人的责任，是那些急救人员的责任，可是如果等到那些急救人员来，李蓉蓉早就被淹死了。”

“清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你要向姜芝芝学习，姜芝芝也有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对不对？你应该为自己有姜芝芝这样一位同学而高兴。”许清博的妈妈安慰他。

这话让许清博心里好受了些，他点头道：“我的确应该向姜芝芝学习。”

*

次日，程玉萍做了早饭，又给姜芝芝换了药，便连忙出去进货去了，节假日的人流量更多，水果也比平常更好卖，虽然她也想在家里照顾姜芝芝，可作为单亲妈妈，她现在也只能咬着牙出去赚钱。

姜芝芝其实倒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脚底的伤口深了一点，但终究只是外伤。

她把创伤药、酒精和棉球纱布放到书包里，又带上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好不容易放假，有了去图书馆的机会，她肯定是不能耽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