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的家人得知此事，便将燕娘送来了京都，说要成全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郑栾心里是有燕娘的，于是便将人留下了。

因着两人一个没了亲人，一个早些年嫁过人，这门婚事办得极为低调。他们没有宴请任何人，只拿了婚书去衙门里登记，简单的在家里摆了两桌，在下人的见证下拜了堂。

燕娘十分贤惠，奈何身体被糟蹋得太厉害，早已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资格。为了给郑家留后，她不得不将苦水往肚子里咽，说服郑栾纳了二房。

郑家在京都毫无根基，娶不到名门望族的女儿。但有不少商户瞅准了机会，想着法儿的向燕娘示好。燕娘相看了几家，觉得张家姑娘不错，做主将人抬进了门。

燕娘要调养身体，府里的一应事务便都交到了二夫人张氏手上。

郑栾回忆到这里，眼里满是悔恨。

就在他怔怔出神时，厅堂门口响起了纷踏的脚步声。

下一刻，宋凛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见过恩公。”郑栾慌忙起身见礼。

宋凛坦然地受了他的礼。

“郑侍郎别来无恙？”宋凛的官职比郑栾低了两级，但他看起来却更像是上位者。

郑栾苦笑了笑。“恩公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侍郎怎么来的，恩公难道还不清楚么？”

正是因为宋凛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郑栾才会坐上侍郎之位。所以，宋凛不仅替郑家伸了冤，还替他某了个正三品的官儿，郑栾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他这份恩情了。

“郑侍郎说笑了。陛下既封了你做侍郎，那便是陛下的恩宠，与我何干？”宋凛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揭了过去。“郑侍郎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府上坐坐？”

说起正事，郑栾脸上满是羞愧。他冲着宋凛深深地一揖，将珍宝阁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替自己的偏房求情的意思。

“内人不懂事，是在下治家不严，特来向恩公请罪！”郑栾一口一个恩公，将姿态放得极低。

“珍宝阁乃弟妹的产业，我倒是不好越俎代庖。”宋凛知道此事与他无关。但惹事之人出自侍郎府，不管怎么说郑栾都有责任。

至于责任大小，他说了不算。

珍宝阁是聂云云的产业，这件事得先问过她。

“去请两位夫人过来。”为了避嫌，宋凛不光只叫了聂云云，还把姜弥一并带上了。

姜弥喜欢听八卦，他这个做夫君的得满足她。

姜弥和聂云云一直关注着前院的动静呢，见丫鬟来请，二话不说就往前厅赶。尤其是姜弥，生怕慢一步，郑栾等不及离开了。

“你跑这么快作甚？”聂云云哭笑不得。

“晚了怕吃不上瓜。”姜弥此刻就如同那瓜地里的猹，上蹿下跳，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

聂云云无奈，只得跟着她加快了步伐。

两人携手而来，看得出妯娌之间的感情甚好。

“见过两位夫人。”郑栾瞥见门口那到熟悉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光亮。但很快的，他便将情绪藏了起来，低眉顺眼，态度恭敬。

“郑大人，好久不见。”聂云云说了这么一句。

当初救下他，纯属意外。她是怕太子的人发现他藏在自家名下的货船而受到牵连，这才命人将他转移到别处。没曾想，竟然阴差阳错，有了如今这段机缘。

“某还未正式谢过夫人的救命之恩。”郑栾说着，又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郑栾如今贵为三品侍郎，还能如此谦恭，着实叫人意外。

“大人客气了。”聂云云淡淡地回应。

“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这话，聂云云是对宋凛说的。

宋凛没有说话，看向一旁的郑栾。

郑栾针对今日的闹剧，再次郑重地向聂云云请罪。“是某御下不严，这才惹出了祸事。某有失察之罪，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郑栾赔罪的态度很诚恳。

不光亲自赔礼道歉，还送上了厚礼。

聂云云扫了一眼盒子里的珠宝，笑盈盈地说道：“不知者不罪。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这便是不会迁怒他的意思。

郑栾心中稍安，但面上还是自责不已。“内人刚进府，一心想着做出点儿成绩来，这才急功近利，失了分寸......某已罚她在祠堂反省，待她想明白了，某再命她当面给夫人赔罪。”

“大可不必。”聂云云最不耐烦这一套，一口拒绝了。

据她所知，那二夫人是郑栾刚纳的侧室，说不好听就是个妾。

她一个县主，跟一个妾计较，显得有些跌价。

“夫人宽宏大量，某钦佩之至。”郑栾道。

到底是男女有别，说了几句话，聂云云就拉着姜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