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谁家好人看这文啊(116)
弄月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丈夫沈惟清三月前寄来的家书。纸已泛黄,边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信中字迹挺拔如松,正如他那人。
“夫人莫忧,边关虽苦,然将士同心,不日便可凯旋。院中兰花开否?犹记临行前,卿为吾鬓边簪兰,清香三日不绝...”
声音戛然而止。弄月的指尖抚过墨迹,仿佛还能触到书写之人的温度。三个月前,这封信随军报而至;三日后,阵亡通知和他的衣冠棺椁就到了。
“大奶奶,老夫人请您去前厅。”丫鬟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弄月放下书信,整了整素白的衣襟。成为沈家长媳不过三月,守寡却已三月有余。她从江南嫁入京城将军府,连丈夫的面都没见几次,就成了寡妇。
“可知何事?”她轻声问。
丫鬟低头:“二少爷回来了。”
沈家二少爷沈聿,那个过继给王府当了世子的次子。弄月入府以来从未见过,只知他年少离家,已是朝廷重臣,圣上亲封的靖远侯。
前厅里,沈老夫人正襟危坐,手中佛珠缓缓转动。见弄月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好孩子,过来坐。”老夫人招手,“今儿叫你来,是有件家事要商议。”
弄月安静地坐下,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厅外雨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大步走来。伞沿抬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目间,竟与惟清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气质更为冷峻。
“母亲。”沈聿收伞入门,声音清冷如雨。他脱下沾湿的外袍,这才注意到厅中还有旁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弄月看见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这是你大嫂。”老夫人介绍道,“弄月,这便是聿儿。”
“大嫂。”沈聿拱手行礼,动作标准得不带一丝感情。
弄月微微欠身还礼,注意到他腰间佩着一块白玉,与惟清生前随身携带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纹理略有不同。兄弟二人,一母同胞,连佩玉都如此相似。
“聿儿,今日叫你回来,是为家族延续的大事。”老夫人缓缓道,“惟清不幸战死沙场,长房无后。我与你父亲商议,决定让你兼祧两房。”
厅内静得能听见雨打屋檐的声音。
兼祧两房——这意味着沈聿既要继承本宗,也要兼祧长房,同时为两个房支延续香火。而作为长房遗孀的弄月...
弄月的指尖微微发颤,她攥紧了袖口。
沈聿面沉如水:“母亲,此事非同小可。”
“惟清走了,长房不能绝后。”老夫人语气坚决,“你大哥只有你一个同胞兄弟,你不承此任,谁承?”
“朝廷有制,侯爵不得兼祧。”
“陛下已经准了。”老夫人取出明黄卷轴,“靖远侯忠孝两全,特准兼祧沈家长房,以慰忠烈。”
沈聿的目光再次落到弄月身上。她低着头,颈项纤细白皙,如同雨中低垂的兰花花茎,脆弱却挺直。
“大嫂可知此事?”他忽然问。
弄月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却坚定得不似一个新寡妇人:“全凭母亲做主。”
雨声渐大,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绪。
沈聿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容儿臣考虑三日。”
“不必考虑了。”老将军沈戎大步走入厅堂,声音洪亮,“此事已定。找个好日子,就把仪式办了。”
弄月注意到沈聿的手指微微收拢,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一揖:“儿臣遵命。”
仪式?什么仪式?弄月心中升起不安。肩祧两房通常只需在宗族见证下过继嗣子,为何要选定吉日办仪式?
老夫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轻声道:“弄月,聿儿肩祧后,便是你房中的当家人。日后...你二人当以夫妻相称。”
“什么?”弄月猝然起身,脸色煞白,“母亲,这...”
“糊涂!”沈戎厉声道,“聿儿兼祧,自然要承续香火。不与妻同房,何来子嗣?”
弄月如遭雷击,看向沈聿。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的婚事。
“父亲,母亲,”她声音微颤,“媳妇愿守节终身,为惟清立嗣,不必...”
“沈家不需要贞节牌坊!”沈戎打断她,“需要的是血脉延续!聿儿是你小叔,如今到你房中,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弄月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与沈惟清成婚三月,相聚不过十余日;如今要她与他的胞弟...
“大嫂若不愿,此事可再商议。”沈聿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弄月望向他,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没有惟清的温暖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潭。但在这一刻,她竟从中看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