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也就稍微肥了那么一点点。

比如，再次被约去书房“核对语感”时，她居然敢小声提出异议：“顾老师，我觉得这里……是不是翻译得有点太硬了？好像少了点原诗的那种……缠绵感？”

顾清迟闻言，抬眸看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弄月立刻怂了，马上找补：“当然！我就是随口一说！您肯定比我懂！”

顾清迟却放下稿子，点了点头：“有道理。那你觉得如何改更好？”

弄月：“！！！” 大神居然采纳她的意见？！

她受宠若惊，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顾清迟听完，思考片刻，竟然真的拿起笔在旁边做了标注：“可以尝试。”

弄月看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纸上写下清峻的字迹，心里的小人激动地翻滚了起来！她被大神肯定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

又比如，一次吃饭时，顾清迟习惯性地把她不爱吃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之前几次他注意到她总是悄悄把香菜拨到一边），动作自然无比。

弄月看着他的动作，愣了好几秒，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居然鬼使神差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姜我也不太吃……”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什么语气！怎么像在撒娇？！她赶紧低头扒饭。

顾清迟动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接下来，但凡是放了姜丝的菜，他都会先用公筷仔细地把姜丝挑出来，再转到她面前。

弄月看着碗里干干净净的菜，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暖。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顾清迟的存在了。

甚至开始隐隐期待他的下一次“骚扰”。

但！鹌鹑的本质依旧根深蒂固！

这点胆子的增长，仅限于在顾清迟态度明确温和、并且周围环境安全的情况下。

一旦出现任何“危险”信号，她立刻秒怂，缩回壳里。

比如，有一次在顾清迟家书房，他起身去拿书，路过她身后时，手臂似乎不经意地擦过了她的发梢。

弄月瞬间像被点了穴一样僵住，全身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顾清迟仿佛毫无所觉，拿了书就回到原位，继续之前的话题。

弄月却花了整整五分钟才让心跳恢复正常，后半程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再比如，顾清迟某次微信问她：「明天有空吗？有个小型的私人影展，题材你应该会喜欢。」

弄月第一反应是开心！大神又约她了！ 第二反应是警惕！私人影展？！听起来就很暧昧！会不会黑灯瞎火的？！会不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夜来香笔下男女主在电影院发生的不可描述情节……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她立刻怂包附体，手指飞动：「啊啊啊对不起顾老师！我明天刚好约了牙医！可能要补牙！特别久！特别疼！估计去不了了！真是太遗憾了！（哭泣）」

顾清迟看着这条漏洞百出、欲盖弥彰的回复，都能想象出她在那头抓耳挠腮编借口的样子。

他慢条斯理地回复：「哦。那下次。」

然后，顺手查了一下那个牙医的预约系统（通过某种方式），果然，明天一整天，都没有一个叫弄月或者弄影的预约记录。

小骗子。

顾清迟放下手机，推了推眼镜。

不过，有进步。

至少现在骗人之前，还会动脑筋编个像样点的理由了，虽然依旧蹩脚。

看来，火候还不够。

得再添把柴，让这只小鹌鹑的胆子，再变大一点才行。

比如……让她意识到，有些“危险”，是躲不掉的，而且……或许并不那么可怕？

顾清迟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书架上，那本夹着某张特殊书签的《叙事迷宫》上。

计划，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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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迟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他对弄月的“越界”行为表现出极大的宽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他发现弄月就是“夜来香”后，非但没有揭穿，反而会暗中关注她的更新。看着那些以自己为原型、越来越火辣露骨的描写，他从最初的错愕、些许不适，到后来竟然品出点别样的趣味来。

尤其是，当他发现某些特别“精彩”的细节，似乎源于他们某次现实接触后（比如他递给她茶杯时手指的触碰，被她放大描写成了“指尖仿佛带着电流，熨烫过每一寸肌肤”），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恶趣味便会油然而生。

于是，他更加刻意地“投喂”素材。

比如，他知道她今晚要更新，便会“恰好”在微信上发一段自己刚洗完澡、头发半干、穿着宽松居家服靠在沙发上看书的语音（声音比平时更低哑松弛几分），美其名曰：“这段译文朗读，听听语气是否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