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谁家好人看这文啊(309)
他打坐时,她会蜷在他身侧不远处,自己玩自己的爪子或尾巴,偶尔发出点细微动静,若见他眉梢微动,便立刻屏息凝神,假装自己是一团安静的云朵。
他挂单禅院,她会蹲在厢房门口,替他守着(虽然通常守到一半就自己睡着),若有沙弥或香客好奇想靠近,她便龇出尖牙,凶巴巴地低吼,直到玄净淡淡一声“弄月”传来,她才收起凶相,蹭回他脚边。
玄净并未要求她做任何事。一切仿佛自然而然。
直到有一日,他们途经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玄净需深入其中取一味灵草。沼泽毒虫遍布,雾气惑心。
他将弄月留在沼泽外一处干净的高地上,布下一个小小的防护结界。“在此等候,勿出此圈。”
弄月似懂非懂,但“等候”二字是明白的。她乖乖蹲在结界里,看着那抹白衣消失在灰绿色的浓雾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沼泽里偶尔传来令人心悸的嘶鸣和法术波动的光芒。弄月开始不安起来,在结界里来回踱步,耳朵竖得笔直,紧紧盯着玄净消失的方向。
突然,沼泽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是强烈的法力震荡,连她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弄月吓得浑身毛炸起,想也不想就要冲出结界往里面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佛子在里面!
“砰!”她一头撞在无形的结界壁上,被柔和却坚决的力量弹了回来。
她急得团团转,用爪子刨,用脑袋顶,那结界纹丝不动。她只能隔着结界,朝着沼泽方向发出焦灼又无助的呜咽声,尾巴紧紧夹在后腿间。
就在她急得快要用牙齿去啃结界时,灰雾翻涌,玄净的身影缓缓浮现。素白僧衣上沾了几点泥污,袖口有一道被利爪划破的痕迹,但他神色依旧平静,手中握着一株紫光莹莹的灵草。
他刚走出沼泽,撤去结界,弄月就猛地扑了过来,不是像往常那样蹭蹭,而是用两只前爪死死抱住了他的腿,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喉咙里发出后怕的、含糊的咕噜声。
玄净低头,看着腿上报得死紧、吓得够呛的小狐狸,又看了看那完好无损的结界。
他蹲下身,并未立刻掰开她的爪子,而是用那株还带着沼泽寒气的灵草,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
冰凉的气息让弄月一颤,抬起泪眼汪汪的脸。
“此乃无妄沼,毒瘴惑心,非你所能涉足。”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分解释的意味,“令你等候,是为护你周全。结界在此,无人能伤你。”
弄月抽噎着,似懂非懂,但“护你周全”几个字,她隐约明白了。她慢慢松开爪子,却还是紧挨着他,不肯离开半步。
玄净收起灵草,起身继续前行。
弄月立刻跟上,这一次,她几乎要踩到他的僧鞋。
自那日后,玄净依旧不会过多约束她,但一些细微之处悄然改变。
途经市集,若有疾驰马车,他会不动声色地放缓半步,让她能更安全地跟在里侧。
夜宿荒庙,他打坐的蒲团,总会分出一半干燥的位置。
她若玩得浑身尘土归来,他依旧会将她洗净烘干,动作间却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多了些惯常的熟练。
甚至偶尔,在她叼回一根自以为漂亮的野鸡羽毛或一块奇怪的彩色石头献宝时,他会瞥一眼,然后淡淡评价一句:“尚可。”或“无用。”
弄月或许不懂什么是“责任”,但她能感觉到那种无声的、坚实的庇护。她愈发安心地待在他身边,仿佛那袭素白僧衣便是天地间最安全的所在。
而玄净,也渐渐习惯了身侧那团粉白色的、时而安静时而闹腾的小影子。扫除魔障时,会留意不让污血溅到她;与人论法时,会选一处有荫凉让她趴卧;所得金银,依旧会分出细碎给她藏玩。
他依旧一心向佛,禅心澄澈。只是那澄澈之中,似乎默认为一只小狐狸留下了一处位置——一处属于他的,需得护着、管着、偶尔还得收拾烂摊子的位置。
如同清风拂过莲台,未曾动摇其根茎,却终究留下了一缕极淡的、毛茸茸的痕迹。
月色如练,倾泻在山间一条蜿蜒的清澈溪流上,碎成满河晃动的银鳞。四周虫鸣唧唧,更衬得夜幽静。
玄净行至溪边一棵古树下,止步。连日奔波,除魔涤秽,虽法术可洁身,但浸入清凉流水,亦是一种涤荡。
他并未避讳什么。于他而言,皮囊色相,不过虚幻,与山石流水并无不同。更何况,那只小狐狸……他余光扫过正蹲在不远处、好奇地拨弄着一颗发光鹅卵石的弄月,心思纯净更甚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