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弄月在阿尔伯特的怀抱里，听着他用古老的吸血鬼语低声吟唱着安眠的曲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恬静而满足的微笑。

她离去的那一刻，阿尔伯特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也随之崩塌了一半。但他低头，看着她依旧柔软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顽强跳动的小生命，心中又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悲伤和微弱希望的力量。

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弄月，但他和她的孩子，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阿尔伯特轻轻吻了吻弄月冰凉的额头，暗红色的眼眸中，悲伤依旧浓得化不开，却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和坚定的守护。

“好好睡吧，我的小仙子。”他低声呢喃，“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孩子，让他（她）替你，看遍这个世界的所有日出。”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阿尔伯特苍白却依旧俊美的脸上，也落在他怀中那具失去了生机的躯体和那个孕育着新生希望的小腹上。

死亡与新生，逝去与延续，在这一刻，以一种无比残酷又无比温柔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阿尔伯特漫长的永恒，从此有了新的意义——守护他们爱情的结晶，直到永远。

第9章 番外：阿尔月·诺斯菲亚

我的名字叫阿尔月·诺斯菲亚。

据我父亲——那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总是优雅得如同古典油画里走出的吸血鬼公爵阿尔伯特说，这个名字，融合了他的姓氏和我母亲弄月名字里的“月”字。

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她在生下我时，便耗尽了她作为人类修士最后的所有生命本源。

父亲说，她走得很安详，带着笑，因为她成功地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

我是在父亲无尽的爱与刻骨的思念中长大的。

他对我极尽宠爱，却又要求严格。他会教我吸血鬼的古老礼仪、黑暗魔法，也会教我母亲故乡的语言、东方的哲学，甚至还有母亲当年那些时灵时不灵的符箓之术——他说，那里面藏着母亲活泼莽撞的影子。

父亲的书房里，始终保留着母亲的一张小像。那是一个眉眼精致、笑起来带着几分狡黠和仙气的东方女子。

父亲常常对着那张小像出神，一坐就是整个黄昏。他从不避讳在我面前提起母亲，他会用他那低沉优雅的嗓音，讲述他们相识的趣事，讲述母亲如何用东方法术把城堡搅得天翻地覆，讲述她的沙雕、她的勇敢、她的一切。

“你母亲的遗物并不多，”父亲有一次抚摸着我的头发，暗红色的眼眸透过我，仿佛在看另一个身影，“我算一个，你……是另一个。”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母亲存在过、并且深爱过他的最珍贵的证明，是他漫长孤寂生命中，由母亲带来的一份最厚重的礼物。

父亲将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我。他看着我牙牙学语，看着我蹒跚学步，看着我第一次成功施展魔法，也看着我因为体内流淌的一半人类血液而经历成长的烦恼。他像一个最普通的父亲，却又拥有着永恒的时间来陪伴我。

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永远随着母亲的离去而沉寂了。那是一种深可见骨、无法愈合的悲伤，被他用优雅和从容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只有在凝视母亲小像，或偶尔听到某个与母亲相关的词语时，才会泄露出一丝痕迹。

时光流逝，我体内属于吸血鬼的那部分血脉逐渐显现优势，我的成长速度开始放缓，拥有了漫长的青春和生命。当我终于成长为能够独立面对这个世界，拥有了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和心性时，父亲似乎终于完成了某种使命。

那是一个月色很好的夜晚，就像当年母亲闯入他古堡的那个夜晚一样。父亲将我唤到身边，他的容颜依旧俊美年轻，与我站在一起更像兄弟，但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里，却盛满了历经无数轮回般的疲惫与释然。

“阿尔月，我的孩子。”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平静，“你已经长大了，诺斯菲亚家族的一切，以及你母亲留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我都交托给你了。”

我心中猛地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父亲，您……”

他微笑着打断我，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我的头，指尖冰凉：“我太想念她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他心念念的身影，“没有她的永恒，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无尽的刑罚。我遵守了对她的承诺，将你抚养长大。现在……请允许我，自私一次。”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我已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