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的身影在茶室里忙碌，却像一座移动的、压抑的火山。偶尔有熟客问起弄月，他会僵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她出去散心了”，然后匆匆躲开。

他恨凌墨，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她的痛苦，恨自己为什么在那晚也失去了控制。

令人意外的是，两人之间不再有争吵。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很少。一种诡异的、建立在共同痛苦和目标之上的“和平”降临了。

他们会在打烊后，面无表情地核对当天的流水，机械地讨论第二天的采购清单。然后，各自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奔向城市不同的角落。

他们打印了无数寻人启事，贴遍了地铁站、公告栏、便利店门口。

雷烈动用了所有他能想到的社会关系，体育队的队友、老家来的朋友，甚至求到了他哥哥那里。

凌墨则发挥了他的冷静和逻辑，分析了弄月可能去的一切地方，她提过的童年小镇，她喜欢的江南水乡，她大学所在的城市……他一遍遍筛查着交通系统的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深夜里，两人常常会因为一个模糊的线索而在某个陌生的街区相遇。

没有问候，没有交流，只是默契地分头搜寻，然后在黎明时分，带着同样的疲惫和失望，沉默地各自离开。

又一次，在连续搜寻了三十多个小时后，两人瘫坐在凌晨空旷的公园长椅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雷烈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这个可能性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

凌墨闭着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像是在对雷烈说，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不会。她一定在某个地方……活着。”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找到她之后呢？”雷烈突然问，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两人心上。

凌墨睁开眼，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和……一丝释然的绝望。

“只要她平安。”他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只要她好好的……她选择谁，都可以。”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那个曾经偏执、疯狂、不惜一切也要独占她的凌墨，在可能永远失去她的恐惧面前，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宁愿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也不愿承受这没有她的、无尽的地狱。

雷烈怔住了，他转头看向凌墨，看着对方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深刻的痛苦和退让。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酸涩，有释然，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

他用力抹了把脸，闷声道：“……我也是。”

“只要她回来……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行。”

这一刻，所有的争夺、嫉妒、怨恨，都显得那么可笑而微不足道。在弄月的安危面前，他们那点私欲，渺小如尘。

两个曾经势同水火的男人，在这绝望的寻找中，达成了一种悲哀而无奈的共识

（π_π标题名都敏了，呜呜呜呜）

第11章 耽美22

时间在浑浑噩噩中又滑过了一个多月。江南进入了梅雨季，空气总是湿漉漉的，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正如弄月的心情。

她开始感到不对劲。

起初只是持续的、莫名的疲惫。

她以为是自己日夜颠倒、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她强迫自己振作，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和鱼，想给自己做一顿像样的饭。

然而，当她把还带着水腥味的鱼从袋子里拿出来时，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了许久，直到眼泪都逼了出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只是开始。

随之而来的是对气味的极端敏感。邻居家飘来的油烟味、路过化妆品柜台时浓郁的香水味、甚至她以前最喜欢的茉莉花茶的清香，此刻都变成了引发她胃部翻江倒海的导火索。

她变得嗜睡，常常坐在阳台看着雨幕，看着看着就昏沉睡去，醒来时已是黄昏，浑身乏力。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这些熟悉的、指向性明确的症状，让她心底猛地一沉，一个可怕的、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猜测，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不……不可能……

怎么会……

她脸色瞬间惨白，手指冰凉，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是那次……那个混乱的、被她刻意尘封的夜晚……可是，怎么会一次就……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拒绝相信，拼命告诉自己只是身体失调，只是压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