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郎主?”叶宁惊讶的看着蒋长信:“你怎么来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蒋长信,手里虽握着伞,但整个人还是湿透了,鬓发滴滴答答的淌着水,更不要提宽袖了,一拧都能成河。
蒋长信扫了一眼受伤的男子,立刻松了口气,并不像外面那些村妇所说,什么搂搂抱抱,根本是没有的事儿。
他走上两步,插在叶宁与男子中间,没有回答叶宁的话,反而上下的检查叶宁,问道:“宁宁你受伤了没有?我去山上找你,看到泥地里有血。”
叶宁摇头:“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不需要叶宁多说,蒋长信也知晓发生了什么,显然是叶宁在采笋子的时候,偶遇了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便好心将他救下。
叶宁蹙眉道:“你去山上找我了?下着雨,山上路滑,下次不要再去了。”
“那不行。”蒋长信直接拒绝,道:“下雨,山里危险,宁宁下次不要去才对。”
若是下雨,叶宁定也不会自找麻烦上山的,便答应道:“好,下次不去了。”
蒋长信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这么一回想起来,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匪夷所思,只不过下雨罢了,山头那般平缓,一个小山丘,根本不算陡峭,他却没来由的担心叶宁。
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
嘭——
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程昭并不想打扰他们,试探性的探头过来,道:“主子爷,少夫郎,那个……那个人好像失血过多,倒下去了。”
刚才重重砸在地上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个受重伤的年轻男子。
男子面色更加惨白,不加一丝血色,因为失血体温很低,即使是炎热的夏天,竟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
叶宁皱紧眉头,刚要上前,蒋长信拉住他,道:“宁宁,你做什么?”
“救他。”叶宁道:“他失血太多了,若是不止血,真的会死的。”
蒋长信还是拦住他,道:“让程昭来止血。”
程昭:“……”
程昭认命的道:“是,少郎主。”
程昭上前,给男子按住后背的伤口止血,男子被这一按压,登时又疼得醒过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程昭“嘿——”了一声,道:“瞪什么眼,我家少郎主和少夫郎好心,这才救你一条小命。你看看后背这伤,再流血你便可以就地埋了!”
年轻男子想要挣扎,可实在没有力气,半死不活的垂着头,似乎又昏过去了。
程昭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道:“暂时包扎好了,可这不是法子啊,还是要请大夫,这伤口可不简单,这种刀伤切口不容易愈合,一不小心就没了命。”
蒋长信也看出来了,趁着程昭给他包扎的时候,蒋长信仔细观察过,这个年轻男子是左利手,他戒备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左手,这都说明他是左撇子。可偏偏他的右手掌心有茧子,那不是做活儿磨出来的老茧,而是一个习武之人留下的茧子。
左利手,偏偏用右手习武,这是大梁军兵的标配。进入军营的士兵,无论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统一用右手习武,如何不适应都要改过来。
男子穿着如此奢华的衣料,再加上右手的茧子,蒋长信怀疑他是京里头来的人,还是和军兵有关系。
要知晓,如今的朝廷军兵,全都掌控在阉党的手中,保不齐这男子便是阉党的爪牙。
绝对……留不得。
蒋长信眯起眼睛,眸光闪过一丝狠辣。
叶宁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会受伤?要往哪里去?叫什么名儿?”
他一连串问了很久,那受伤的男子突然变成了哑子,一句话也不回答,只是阴森森戒备的看着他们。
“你这人,”程昭不瞒的道:“我家少夫郎好歹救了你,问你话,你凭何不作答?”
过了很久很久,受伤男子终于开口了,道:“我叫阿直。”
阿值?
叶宁心头狠狠一颤,一向平淡的面容也变了色,紧紧盯着受伤的男子。
男子补充道:“曲直的直。”
叶宁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是了,怎么会是他认识的阿值呢,只不过人长得相似罢了。
蒋长信一侧头,便发现叶宁正在发呆,他的眸光微微颤抖,不知在想什么,五味具杂一般,隐约露出失落和伤心。
他头一次看到叶宁这样丰富的表情。
蒋长信心里怪怪的,古怪的滋味儿蔓延上来,本就怀疑这个阿直的身份,如今对他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叶宁开口了,道:“你伤势很重,现在离开只有死路一条,我的食肆过段时日便会开张,正缺跑堂儿,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养伤,但需要做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