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论让周谨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操控信号？这……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技术能做到这一点？”

“不知道。”沈暮安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却愈发冰冷，“但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能轻易篡改监控，为什么能精准地切入邮轮的内部频道，为什么能在我发出信息后立刻做出反应……”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层层夜幕，看到那个隐藏在电子迷雾后的幽灵。

“这也意味着，我们之前所有的追踪和调查，只要依赖于电子网络和通讯，都可能一直在对方的监控甚至误导之下。”

周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像被困在玻璃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敌人的视线里？所有的努力都可能是在原地打转，甚至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周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力感。面对这种超越认知的对手，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沈暮安沉默了片刻。办公室内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他指尖敲击桌面的轻响。

突然，他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

“既然电子网络不可信，”他抬起眼，看向周谨，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点冰冷的、近乎偏执的火星，“那就用最原始的办法。”

“最原始的办法？”周谨一怔。

“人。”沈暮安吐出一个字，“面对面。口耳相传。物理传递。”

他走到一面巨大的白板前，拿起一支黑色的记号笔。冰凉的笔尖划过光滑的白板表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立刻启用‘烛龙’协议。”沈暮安的声音不容置疑。

“烛龙协议？”周谨瞳孔微缩。那是夜氏最高级别的、只在面临存亡危机时才会启动的应急方案！意味着全面切断与外界的所有非必要电子网络连接，启用独立物理线路和人力信使传递核心信息，所有指令通过最传统的密码本和面对面确认方式下达！这几乎是将整个夜氏拖回到工业时代！

“没错。”沈暮安手下不停，快速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人力网络、物理隔离、信息甄别、反向追踪。“他们能操控信号，总不能操控每一个活人的大脑和每一张纸片。”

他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和冷酷：“第一，立刻筛选绝对忠诚、背景干净、与所有电子网络关联度最低的核心人员，组建独立的信息传递小组。每组三人，单线联系，只用预设的暗号和密码本沟通。任务指令，只口述，不留痕。”

“第二，技术部全部转移至地下三号备用基地，那里有独立的发电和内部局域网，与外界物理隔绝。他们的任务不再是向外追踪，而是向内——分析我们从邮轮带回的所有实体证据：纸张、硬盘、甚至那个活口研究员身上的每一根纤维！用最笨的办法，人工比对，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第三，”沈暮安的笔尖重重地点在“反向追踪”四个字上，“既然他们喜欢玩电子幽灵的把戏……那我们就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他转过身，看向周谨，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计算光芒：“故意泄露几条经过精心设计的、关于‘导师’藏身地点的‘绝密’信息，通过我们认为可能被渗透的渠道发送出去。但要确保每条信息的内容、发送时间、接收对象都有细微差别。”

周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您是想……通过观察对方对不同信息的反应速度和方式，来反向定位他们的信息拦截节点甚至……核心位置？”

“不止。”沈暮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还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精准’地获取这些信息的。是通过黑客？内部间谍？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不同的获取方式，会留下不同的‘痕迹’。”

哪怕这些痕迹微乎其微，但在绝对的人力投入和细节比对下，也有可能被捕捉到。这是一场用最原始的人海战术和耐心，对抗高科技幽灵的豪赌！

“我立刻去办！”周谨精神一振，虽然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和风险，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和方法！

“等等。”沈暮安叫住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些老旧的牛皮纸文件袋。他从里面取出几张照片，递给周谨。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远距离偷拍，背景是某个欧洲小镇的咖啡馆街角。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帽子的男人正坐在露天座位上看报纸，只露出一个模糊的侧脸和下颚线。

“这是……”周谨仔细看着，并没认出是谁。

“三年前，车祸发生前两周。”沈暮安的声音冰冷，“我昏迷期间，夜玄璟秘密调查时拍到的。当时只觉得这个人出现在车祸地点附近过于巧合，但追查下去却毫无线索，像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