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沈暮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继续按照计划进行。重点追查所有近期离开港口、机场的私人或租赁的货轮、货运飞机，特别是那种能够提供密闭金属货舱环境的。范围很大，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线索。”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查一下程煜被带走的具体情况。那伙‘穿着奇怪制服’的人，我要知道他们可能的来历。”

“明白。”周谨毫不犹豫地应下，随即语气有些迟疑，“沈先生，医院那边……您以身作饵，太危险了。‘烛龙’虽然能暂时封锁，但也意味着把您自己困在了里面。外面的情况很复杂，除了记者，肯定还混进了其他人。”

“我知道。”沈暮安看着窗外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眼神冰冷，“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确信，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这里，所有的‘筹码’也都在这里。他们才会放松对其他方向的警惕，或者……忍不住亲自下场来确认。”

他就是要把自己和“夜玄璟”打造成一个最醒目的靶子，吸引所有明枪暗箭，为周谨在外围的调查和营救创造机会，同时也逼蛇出洞。

“那您的安全……”周谨依旧不放心。

“我这里……”沈暮安话音未落，旁边的林嘉突然凑近通讯器，大声道：“周助理你放心！我会守着暮安！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的冲动，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周谨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松了口气：“……林少，拜托了。沈先生，保持联系，万事小心。”

结束通话，沈暮安看向一脸“我超勇的”表情的林嘉，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了一丝。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林嘉的肩膀。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林嘉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眼神更加坚定。

沈暮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和身体透支让他几乎到达极限。

林嘉看着他苍白疲惫的侧脸，默默地去倒了杯温水，又翻找出一些能量棒之类的速食，轻轻放在他手边。“暮安，多少补充点体力。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跳脱，只有全然的担忧和支持。

沈暮安睁开眼，看了好友一眼，低声道：“谢谢。”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他没有动食物，实在没有胃口。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缓慢流逝。楼下的喧嚣似乎永无止境，像是一片躁动的海洋，包围着这座孤岛般的楼层。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提示音，从那只黑屏的加密通讯器内部传来。

不是来自扬声器，更像是内部元件完成某项任务后的自检提示！

沈暮安猛地坐直身体，迅速拿起通讯器。

屏幕依旧漆黑。

但他尝试着按了几个复杂的组合键，手指因急切而微微颤抖，进入了底层系统日志。

林嘉也立刻紧张地凑过来，屏住呼吸。

只见日志的最末尾，多出了一行新的、被加密过的代码。这行代码并非接收自外部，而是通讯器本身在刚才那阵异常信号干扰和代码流冲击下，自动执行了某种深层级的信号溯源和缓存记录程序！

它捕捉到了那一闪即逝的信号源的大致方向和强度衰减模型！

虽然无法精确定位，但结合周谨正在调查的货运线索，范围可以大幅缩小！

更重要的是，这行缓存代码的加密方式……非常古老而特殊，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只有极少数经历过某个时代或受过特定训练的人才会使用的标记习惯。

像一个暗号。

一个试图在极端危险环境下，绕过所有监控，传递给特定之人的、绝望的暗号。

沈暮安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狂跳，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猛地撞入他的脑海。

难道……刚才那短暂的信号……

不仅仅是挑衅或者意外泄露？

那里面……藏着夜玄璟自己试图传递出来的信息？！

他猛地起身，抓起通讯器就往外走：“我需要立刻联系周谨，调整方向！”

林嘉也立刻跟上：“我跟你去！”

就在沈暮安拉开办公室门的瞬间——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猛地从医院楼下传来！紧接着是人群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声、玻璃哗啦碎裂的声音以及警报器刺耳的嘶鸣！

袭击？！这么快就来了？！如此暴力直接？！

沈暮安脸色剧变，立刻冲向走廊窗口。林嘉想也没想就扑过去，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他前面，被沈暮安一把拽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