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几人跟在后面，气氛沉默而诡异。他们目睹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此刻只能选择缄默，将满腹的惊疑与担忧压在心底。

走出地下甬道，重返地面，刺目的阳光让人一阵晕眩。驻地外围的喧嚣隐约可闻，那是被阻拦在警戒线外的媒体和窥探者制造的噪音，提醒着他们外界的风暴从未停歇。

王帆早已焦急地等在外面，见到秦御出来，立刻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急促汇报：“秦总，情况不太妙。星耀那边又放出了一批经过篡改和误导的‘内部资料’，声称我们有重大发现却刻意隐瞒。几个有影响力的国际论坛上，要求‘公开、共享’的呼声越来越高，我们之前的压制效果正在减弱。另外……”他看了一眼陆昭，语气更加凝重，“有至少三个背景复杂的组织，通过非正式渠道，表示对‘接触’陆先生有‘浓厚兴趣’。”

秦御（因为记忆与身份已统一，为便于区分外部身份，暂以秦御称之，因为思维模式已是融合体）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驻地外围那些晃动的身影。

“跳梁小丑。”他从齿缝间挤出四个字，带着冰冷的蔑视。

他转向陈教授，语气不容置疑：“陈老，勘探初步完成，核心区域结构稳定，但存在大量有待研究的壁画与器物，建议立刻进行最高级别的封存和保护，未经我的直接授权，任何人不得再进入。”这是将倾宫的主动权，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中。

陈教授沉重地点了点头。

“另外，”秦御的目光再次落到陆昭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糅合了保护与占有的强势，“陆助理在这次勘探中精神力消耗过度，需要绝对静养。在他恢复之前，拒绝一切外界访问、询问，包括任何形式的‘学术交流’。”

这几乎是将陆昭彻底“雪藏”和保护起来。

众人散去，各自处理手头的危机。秦御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示意陆昭跟他来到驻地角落一间临时腾出的、相对安静的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地宫里那冰冷而沉重的气息。

秦御走到窗边，背对着陆昭，望着窗外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土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外面那些，我能应付。”他指的是星耀和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

陆昭站在房间中央，静静地看着他挺拔却莫名透出一丝孤寂的背影，没有接话。

秦御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那眼神深处，是刚刚经历过巨大痛苦后的残痕，也是不容置疑的决心：“但有些事，我需要知道。”他顿了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倾宫之内，除了……除了你‘沉睡’的真相，是否真的存在星耀鼓吹的那些……‘秘术’或‘科技’？”

这是他必须厘清的问题，关系到应对策略的根本。如果真有，他们面临的将是更加疯狂和不可控的贪婪；如果没有，反击的策略则能更加有的放矢。

陆昭与他对视着，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闪躲。

“没有。”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历史的笃定，“南昭倾尽国力，追求的从来不是虚无的长生，也不是超越时代的科技。大巫师的秘术，其核心是‘龟息假死’，代价是发色尽白，以及……漫长而虚无的沉睡。倾宫，本质上，只是一座比较坚固、保存完好的……陵寝。秦御修建它，耗费的，是国力，是民脂民膏，是他偏执的妄念，仅此而已。”

他毫不客气地点破了倾宫的本质，也点破了秦御当年的行为。

秦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陆昭话语中的指责像针一样刺在他心上，但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承受。这本身就是事实。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没有那些玄乎的东西，事情就好办多了。剩下的，就是商业战场上的硬仗，以及舆论阵地上的攻防，这些，他擅长。

他看着陆昭，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尝试性的、笨拙的靠近：“你……刚才在地宫里，消耗很大。需要什么？”他想补偿，想关怀，却不知从何做起。

陆昭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声音平淡：“我需要安静。”

这是逐客令，也是他此刻真实的需求。千年的尘埃刚刚落定，他需要空间来整理自己同样混乱的心绪。

秦御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他点了点头：“好。”他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外面的事，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