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131)
空虚的胜利之下,是偏执的疯狂,也是……不容于世的、绝望的深情。
倾宫,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他秦御,对抗整个命运、对抗所有人间规则的,最后的堡垒与囚笼。
第113章 千年的孤寂(秦御视角)
倾宫,最终还是建成了。
它深埋于朔风城旧址之下,规模宏大,结构精巧,汇聚了当时南昭与北狄最顶尖的工匠智慧,以及无数民夫的血汗。当那扇沉重的玄武岩大门最后一次落下,将内部与外界彻底隔绝时,秦御屏退了所有随从,独自一人,留在了这座为他唯一执念建造的、冰冷而死寂的宫殿里。
穹顶的夜明珠散发着永恒而幽冷的光,模拟着星斗,却照不亮心底的荒芜。万年寒玉雕琢的棺椁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主殿中央的玉台上,陆辞昭静静地躺在其中,银发如霜,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周遭陈列着一些他生前或许会喜欢的南昭器物,以及几件秦御自己惯用的北狄王族物品,像是营造一个扭曲的、跨越时空的共处空间。
胜利的喧嚣早已远去,朝堂的纷争也被隔绝在外。这里,只剩下他,和一具不知能否再次醒来的躯壳。
最初的几十年,秦御几乎将所有政务都搬到了倾宫外围的临时处理点。他会在批阅完奏章后,独自走入深处,坐在寒玉棺椁旁的石凳上,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他会对着那沉睡的人,絮絮叨叨地说话。
说朝中哪个老臣又故步自封,惹他心烦;说边境哪里又起了小规模的摩擦,已被平定;说他在民间看到了何种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或许等他醒了会喜欢……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要将那张脸的每一寸轮廓,都刻进灵魂深处,带去轮回。
偶尔,会有紧急军情或重大决策需要他亲自返回王庭处理。每一次离开,他都如同经历一场生离,一步三回头,生怕就在他离开的片刻,那渺茫的奇迹会发生,而他错过了。每一次归来,他第一件事便是冲入主殿,确认那人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心跳才会缓缓落回原处。
阿史那将军在一次平定内部叛乱中战死,临死前望着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不解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秦御厚葬了他,心中却无太多波澜。曾经的肱股之臣,在漫长的时光和唯一的执念面前,也渐渐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不再年轻了。鬓角染上了霜色,处理政务时偶尔会觉得精力不济。朝中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新面孔,他们敬畏他,服从他,却无人真正理解他为何常年徘徊于那座神秘的地宫。关于北狄王“沉溺私情,心智昏聩”的流言,在暗处从未停止,只是再也无法动摇他分毫。
时间流逝的速度,在倾宫中变得模糊而残忍。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过去了。
陆辞昭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沉睡着。
而秦御,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他的身体在衰老,精力在衰退,甚至连走到主殿都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
如果他死了呢?
如果在他生命终结之后,陆辞苏醒了呢?
那他千年的等待,他倾尽所有的坚持,岂不成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苏醒后的陆辞昭,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面对这座空寂的、以他之名的囚笼,又会如何?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疯狂而缜密的计划,在他生命最后的岁月里,逐渐成型。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
他秘密召见了大巫师一脉最后的传人,留下了只有他们才懂的警示与线索——关于倾宫,关于龟息术,关于可能在遥远未来苏醒的“故人”。
他利用北狄王室秘传的、涉及灵魂感应的古老禁忌之术,以自己的灵魂为引,血脉为契,布下了一个跨越轮回的“锚点”。这或许无法保证记忆的完整,但足以让他的转世之身,在遇到陆辞昭苏醒后产生的特殊能量波动,或是接触到倾宫相关核心事物时,被本能地吸引、靠近。
他甚至留下了那枚作为信物、沾染了两人气息的苍青玉珏,并设下了只有他与陆辞昭才能感知的微弱共鸣。
这些布置,耗尽了了他最后的心力。他动用了所有残存的权力与资源,确保这些安排能够隐秘地传承下去,如同埋入历史沙海中的种子,静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春风。
生命走向尽头的那一天,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陪伴,独自一人,缓缓走入倾宫主殿。
他走到寒玉棺椁旁,最后一次,用布满皱纹的手,颤抖而轻柔地抚过那冰冷光滑的玉盖,仿佛在触碰棺中之人同样冰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