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137)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秦御,眼神清冽如寒泉,直直刺入秦御的心底:
“秦御,你告诉我,那样的‘生’,与死……有何区别?”
秦御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他一直以为,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却从未真正理解,对于陆辞昭那样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有些活着,比死亡更难以忍受。
“所以,我选择了‘死’。”陆昭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用大巫师的秘术,给自己,也给南昭……一个相对体面的终结。至少,在史书上,南昭末君是殉国而死,而非摇尾乞怜,苟且偷生。”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桌上那份帛书扫描件。
“那上面的字,是真的。我确实认为,身为君王,国破至此,我难辞其咎。那份罪愆,沉重到让我觉得,唯有性命,方可稍稍抵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许久,久到秦御几乎以为这就是他最终的答案,那颗悬着的心正一点点沉入冰海。
然而,陆昭却再次看向他,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里面多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试图去理解的柔和。
“但是,秦御,”他轻轻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直到今天,直到你刚才……把你自己剥开,血淋淋地摊在我面前……我才真正想明白一些事。”
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我懂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敲在秦御的灵魂上,“我懂了你当年的选择。”
秦御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我懂了,你提出‘立我为后’,并非全然是胜利者的羞辱。那或许……是你当时能想到的,在那种情境下,唯一既能保住我性命,又能……将我留在你身边的方式。尽管那方式,愚蠢、自私、且……伤我至深。”
“我懂了,你修建倾宫,也并非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囚禁。那更像是一种……绝望之下的疯狂挣扎。你不信我真的‘死’了,你不肯接受那个结局,所以你倾尽所有,试图抓住哪怕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试图……对抗天命。”
陆昭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秦御的皮囊,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个在失去与恐惧中挣扎了千年的、孤独而偏执的影子。
“我懂了你的恐惧,你的悔恨,你的……身不由己。”
“我懂了你当年的选择,”陆昭重复着,语气无比清晰而郑重,“尽管,我无法赞同。”
没有轻易的原谅,没有虚伪的释然。只有基于对历史复杂性、对人性弱点的深刻洞察后,产生的真正共情与理解。他看到了秦御行为背后那扭曲却真实的爱,也看到了那爱所带来的、无法挽回的伤害。
这份“懂”,比任何宽恕或指责,都更具分量。它意味着跨越千年的鸿沟,终于被一种更深层次的认知所连接。
秦御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再次毫无预兆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痛苦与绝望,而是一种被巨大洪流冲刷过后,灵魂得以喘息和皈依的震颤。
陆昭看着他脸上的泪,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秦御心脏几乎停跳的动作——
他抬起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了秦御脸颊上那冰凉的湿意。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
三个字,轻如叹息,却重如千钧。
为千年恩怨,落下了最终的注脚。
第119章 灵魂的共鸣(秦御视角)
陆昭指尖那轻柔的触碰,以及那三个字——“都过去了”——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碎了秦御心中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壁垒。那积压了千年的沉重负担,那日夜啃噬灵魂的悔恨与恐惧,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又奇异地化为一种近乎虚无的轻盈。
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昭,看着那双清冷眼眸中此刻清晰映出的、自己狼狈而脆弱的倒影,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容纳他所有不堪的平静与……理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不再是之前的对抗与试探,而是一种无声的、亟待确认的靠近。
秦御没有动,他甚至不敢呼吸得太重,怕惊扰了这如同晨曦薄雾般易碎的氛围。他只是贪婪地、近乎虔诚地凝望着陆昭,仿佛要将这一刻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陆昭也没有收回手。他的指尖还停留在秦御的脸颊旁,那微凉的触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熨帖人心的温度。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秦御泛红的眼眶,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