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伸出手，从慕泽手中拿过那本残卷，随意翻看了几页，“尤其是当它们与某些不该被触碰的力量联系在一起时。”

他的目光从书页移开，重新落到慕泽脸上，带着审视：“我注意到你最近常来教堂。”

慕泽的心跳稍稍加速，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顺学者的模样，甚至脸颊微微泛红，似乎因被执事大人关注而感到些许窘迫。

“是…是的。圣光让我感到平静。”

“是吗？”兰斯不置可否，他将残卷递还给慕泽，语气平淡无波，“只是平静？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试探。

慕泽抬起眼，纯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特别的感觉？大人指的是？圣水的温暖算吗？”

“每次喝完，都觉得身体暖和了一些，很舒服。”

他给出的答案完全符合一个“普通信徒”的体验，甚至带着点天真。

兰斯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但慕泽的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泉水，只有真诚和一点点对上位者的敬畏。

“温暖……舒服。”兰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语气莫名。

他忽然换了个话题：“你似乎对知识很渴求。这些基础的东西，满足不了你吧？”

慕泽的心猛地一跳，知道关键时刻来了。

他适时地流露出一种被说中心事的渴望和窘迫，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我…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能量。但它们确实很难懂。”

他示弱了，将自己放在一个“求知若渴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位置上。

兰斯沉默了片刻。

眼前的年轻人有着罕见的容貌，对知识有着纯粹的兴趣，似乎还对圣光有着超乎常人的细微感应。

“教会图书馆，有一些不对外公开的底层文献。”

兰斯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淡，内容却石破天惊：“涉及能量运行的基础原理和历史演变，比这些……”

他扫了一眼摊开的残卷，“系统得多。”

慕泽的呼吸几乎要停滞，纯黑的眼眸瞬间亮起难以置信的光芒：“真的吗？我…我可以……”

“需要权限。”兰斯打断他，灰色的眼眸深邃，“需要证明你的价值。”

来了。交易的核心。

慕泽冷静下来，他微微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能做什么？我对古籍记载的一些细节比较敏感，或许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推销着自己的“价值”，语气不确定又带着期盼。

“比如？”兰斯追问。

慕泽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准备已久的筹码。

“比如……关于月亮湖周边某些古老地名演变中，有关“通道”和“裂隙”类符号的出现规律，似乎与记载中的能量异常期存在某种巧合的关联？”

这个信息点，同样半真半假，结合了他的研究和推测，足够专业，也足够引起兰斯的兴趣，且不会过于惊世骇俗。

兰斯紧紧盯着慕泽，像是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柔弱的学者。

空气凝固了几秒。

“明天下午，图书馆侧门。”

兰斯最终开口，语气不容置疑：“会有人带你进去。每天两小时，有人监视。把你刚才说的，以及你所有的发现，整理成报告给我。”

“是！谢谢您，执事大人！”慕泽的脸上绽混合着感激和兴奋的笑容，纯黑的眼眸熠熠生辉。

那瞬间的光彩让周遭灰扑扑的旧书街都亮了一下。

兰斯灰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慕泽站在原地，直到兰斯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收起脸上激动的表情。

凭借一个精心设计的意外，一个恰到好处的示弱，和一个有价值的筹码，他成功地让兰斯主动为他打开了通往核心知识的大门。

这位审判所执事，果然更吃这一套。

第117章 第一个副本：血与月之歌（二十六）

翌日下午，慕泽，此刻是学者塞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侧门。

一名面容古板的中年修士已然等在那里，看到他，轻微地颔首，便沉默地转身引路。

过程与预想中的一样，穿过层层守卫。

地下一层的阅览室映入眼帘，比上层更加肃穆庄严。书架高耸至顶，陈列的书籍更为古老厚重。

中年修士，将他引至一排标注着“基础理论”的书架前。

“这片区域，两小时。禁止抄录，禁止损坏，禁止喧哗。”

说完，便退到入口角落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慕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