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条，慕泽都会仔细阅读，将学术部分消化吸收。

至于那些额外的关怀，在分析完背后隐藏的动机后，便面无表情地将其化为灰烬。

但他并非毫无回应。

在一次报告中，他故意留下了一个微小且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以兰斯的严谨和水平必然能发现。

果然，下一次弗伦修士带来的字条上，在详细解答了他的问题后，末尾冷硬的笔迹添了一句。

“放轻松，做学问，心浮气躁是大忌。”

语气是一贯的严厉，慕泽几乎能想象出兰斯写下这句话时，那微微蹙眉却又带着无奈的复杂神情。

慕泽看着这句批评，唇角极浅地勾了一下。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让兰斯觉得他天赋异禀的同时，也并非完美无缺，依旧需要他的指引与匡正。

这对于兰斯这种习惯于掌控和教导的上位者而言，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又过了几日，慕泽在练习一个束缚类神术时，“不小心”让失控的光索擦过了自己的手背，留下了一道并不严重却十分显眼的灼痕。

第二天去图书馆，他刻意没有用治愈术处理，反而让那截白皙的手腕从略显宽大的袖口中露出。

弗伦修士的目光在那伤痕上停留了一瞬。

当天下午，慕泽回到单间时，就发现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子，里面是晶莹剔透的膏体，旁边还放着一小卷绷带。

没有署名，但慕泽知道是谁送的。

他拿起那瓶价值不菲的高阶治愈膏药，把玩了一下。

这位执事大人，似乎比他预想的…更要心思细腻，也更容易被这种微不足道的小意外牵动心神。

他没有使用那瓶膏药，只是随手将其收进了独立空间。

手背上的灼痕，在他强大的自愈能力下，当晚便消失无踪。

隔日，弗伦修士送来新一批参考书目时，目光扫过慕泽已然光洁如初的手背，眼神似乎更复杂了些，却什么也没问。

慕泽能感觉到，他与兰斯之间建立在学术交流之上的联系，掺入了更为私人的关注与牵扯。

兰斯投注在“塞亚”这个身份上的注意力，正在越来越浓。

而这，正是慕泽计算之中，乐于见到的进展。

看着那条名为“兰斯”的大鱼，围绕着“塞亚”这颗棋子，游弋得越来越近，警惕心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点蚕食。

而网，正在缓缓收拢。

第122章 第一个副本：血与月之歌（三十一）

鹅毛笔尖在羊皮纸名单上微微停顿，最后，还是在一个名字后面，利落地打上了勾。

兰斯放下笔，目光扫过那份即将参与月亮湖最终探查的人员名单。

塞亚对古籍和异常能量的研究无人能及，甚至多次为他正在秘密调查的某个方向提供了意想不到的思路。

带上他，利大于弊。

至于那点超出常规的关切……兰斯将其归咎于惜才。

如此璞玉，若因意外折损，未免可惜。

兰斯收敛心神，将名单交给侍立一旁的弗伦修士，声音恢复一贯的冷硬：“按此名单准备。明日清晨出发。”

“是，执事大人。”

弗伦接过名单，目光在“塞亚”二字上停留了一瞬，躬身退下。

维拉诺瓦城外的月亮湖。

教会与血猎公会的联合调查队驻扎在湖畔，气氛凝重。

篝火跳跃间，映照着一张张紧张疲惫的脸。

纳特·艾林也在其中。

他穿着血猎制服，身影比以往更加沉默孤峭，碧蓝的眼眸不时掠过湖面，下意识地扫过营地边缘。

那里，穿着朴素学者袍的“塞亚”正与兰斯执事低声交谈着。

不知道为什么，纳特的视线总是被他吸引，明明看上去与他日思夜想的人完全不同。

纳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月亮湖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能量乱流如同狂暴的屏障，阻挡着一切深入的尝试。

兰斯面色冷峻，麾下的骑士和学者们也一筹莫展。

“执事大人。”

塞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指着罗盘上一个极其微弱的异常点，道：“那里似乎有一个能量相对平缓的盲区。”

“很古老，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某种破损封印泄露的残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兰斯目光扫过罗盘，又看向塞亚：“你能确定？那里同样危险。”

“但指向如此。”

塞亚的回答冷静且笃定：“我可以尝试用水下探查神术进行初步确认，需要近距离感知。”

兰斯看着他，眼前的学者眼神清澈坚定，看不出丝毫怯懦。

他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弗伦，准备好水下防护符咒。纳特，带一队人，负责水面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