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姜以烟也没打算瞒着，说得非常清楚，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杭尚几人没说话，大概在消化她透露出的讯息，而沈延鹤思索两秒又开口问：“我记得，布置的阵法一共有七个点，加上阵眼，总共需要八个人，但……”

但安芷柔死了，少人。

姜以烟轻嗯一声。

沈延鹤：“那空缺的阵法怎么办？让施语他们去？”

“他们不行。”姜以烟摇摇头，“不是什么人都能祭阵，他们实力不够，都只是普通人，祭阵的效果微乎其微。”

别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祭阵。

这玩意儿卡实力。

除非说量大，就好比祭天大阵吸收了那么多魂魄，甚至可能还有黑白无常。

“那……？”

姜以烟知道沈延鹤想问什么，轻轻叹着气，目光挪向旁边的将军和丞相，声音很轻：“就只能让将军丞相去了……”

将军是玄猫，跟着她乱七八糟吃了不少的东西，早已不是普通精怪。丞相更不用说了，蛊王进阶，也不普通。

它俩一起，应该勉强能祭阵。

将军驮着丞相跳上桌子，那双蔚蓝色普通玻璃弹珠般瓣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姜以烟伸手摸了摸将军毛茸茸的脑袋，顺便轻轻弹了下丞相弯曲的尾巴，问它俩：“我知道你们听得懂我说的话，所以，你俩愿不愿意去祭阵？”

“喵喵喵，喵喵喵喵！”

将军来回甩着粗壮的尾巴，叫声清脆又急促，咪咪呜呜地叫个不停，然后用脑袋用力地去蹭姜以烟的手掌。

姜以烟轻松听懂将军表达的意思，垂眸愣了两秒。

还未说话，就听杭尚咋咋唬唬开口：“我愿意啊，虽然我不想死，但都到这地步了，祭阵要死不祭阵也要死，那还不如祭阵呢。”

“四成成功率，很高了，我就不想看到善治那得瑟的样子，而且就是他害死了我师父师兄，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杭尚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姜以烟，眼睛里像是跳动着火焰。

佛子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半眯着眼语气神情都异常温和平静：“能为这世间苍生献身，我自是一百个愿意。”

“我也愿意。”杨怜雪目光坚定，看着姜以烟铿锵有力道：“师父，我也愿意。”

顾元逸声音沉沉的：“我这条命都是师父给的，只要师父有需要，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萧浩然则言简意赅：“我去。”

沈延鹤见他们争先恐后表达自己的想法，笑了笑说：“我的想法，你应该清楚。”

姜以烟捏着将军柔软的耳朵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起心里的情绪，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准备吧，时间紧急，我们得早做准备。”

没时间说废话，姜以烟收敛起了不必要的情绪，说待会儿会把布置阵法的地方告诉他们。

杭尚几人也知道时间紧迫，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厢房。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

姜以烟猛地伸手撑着桌面，额头不断往外冒出冷汗，一股腥甜自喉咙涌出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得快点了。

禁咒的反噬马上就开始了。

“喵呜～”将军担忧地绕着姜以烟来回走动，粗长的尾巴扫来扫去，能清楚看到有几处地方的猫毛都掉了，露出白色的皮肤表层。

“我没事。”

姜以烟坐下休息会儿，等到体内那股阵痛稍微减轻点了，才白着脸起身去床上盘腿打坐，争取先恢复一点体力。

至少要坚持到最后。

时间真的不多了，就连普通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世界在一点点的凋零，散发着浓郁的死气，甚至隐约能听到世界发出的悲鸣。

观内所有普通人心里都涌上一股难以言喻控制不住的悲痛，有感性者已经泪眼婆娑了。

他们都在祈祷，祈祷事情能有好转。

姜以烟休息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等到沈延鹤他们找过来，照了下镜子，发现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没着急出去，打开梳妆台在里面翻找了一块没拆封的腮红，往脸颊上扫了扫增加气色，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然后她打开房门，将七个阵法所在地告诉他们。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杭尚难得换上一身崭新道袍，表情不见平时的吊儿郎当，显得很是沉稳。

他看了眼外面依旧是漆黑的天色，眼眸沉沉：“感觉这世界坚持不了多久了。”

姜以烟摸出决战之前画好的符纸递给他们，张嘴欲要说点什么，结果脑中空白一片，最后只说出一句：“你们，路上小心。”

“师父，您也是。”杨怜雪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臂紧紧抱着姜以烟，声线哽咽了一瞬：“师父，遇见您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谢谢您，您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