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和多年前看到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同样高大的身形，同样狰狞可怖的面容。

不同的是那时它睁着那双昏黄，像是灯泡一样的眼睛，满身杀气，冰冷地透过大树看向躲在树后的他。

对，没错。

他们村子多年来供奉的山神，是一头凶神恶煞的猪精。

村长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姜以烟看着村长问。

村长收回落在猪精身上的视线，转到姜以烟身上，深深吸一口气：“对，你说的没错，我早就知道它是山神。”

这话一出，原本还吵吵嚷嚷的村民立刻安静下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村长。

开什么玩笑……

他们的山神，怎么可能是一头猪呢？

山神难道不应该是仙人吗？既然是仙人，那一定是长相非常年轻俊美的存在啊。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

嫁给山神的那些新娘，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村长，你是不是被这群外来者蛊惑了，这只猪精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山神？”

“就是啊村长，村长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村长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因为今天是山神娶亲的日子，为了表示尊敬，他并没有带上烟枪。

村长苦笑一声：“很久之前，一次意外，我无意中看到过山神的模样，就是它没错。”

气氛又陷入沉默。

好半晌，才有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问：“那新娘呢？送过来的那些新娘呢？”

村长没说话了。

累得直喘气的选手指着地上的猪精，讥讽道：“当然是被你们的山神给吃了！”

第460章 超度

“当然是被你们的山神吃掉了！”

瞎了一只眼的老妇人闻言愣了愣，随后嘴里发出嗷得一声惨叫：“不会的，不会的！村长，村长你告诉我……”

瞎眼老妇人爬到村长身边，攥着他的衣服，剩下的那只眼睛已经浑浊不清了。

可还是能看见她眼里的希冀。

“他们在骗人，对不对？我的女儿，我的孙女，她们是跟着山神去享福了，对不对？”

村长抿着唇，捏着腰间的衣服，身影比之前更加佝偻，在这一瞬间似乎老了十来岁。

见村长沉默不说话，瞎眼老妇人也明白了什么，嘴里再次发出惨叫，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村民们将原本对准姜以烟一行人的矛头，重新对在村长身上，纷纷让他给个说法。

场面乱哄哄，吵得不行。

姜以烟见唾沫星子差点把村长淹没，轻声叹息道：“你们自己，又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句话，场面顿时静止。

“你们应该猜到了所谓的山神不对劲，但你们依旧自欺欺人，认为那些被送来的新娘子，过得都是好日子，她们是来享福的。”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心安理得的，用这些少女的性命，换取一时的安宁。”

“你、你胡说。”有村民中气不足地反驳：“我们没这么想过，我们也是被骗了，要是早知道山神是这样的，我们就……就……”

村民‘就’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

就能怎么样呢？

说实话，相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山神，这样有实体的猪精才更让人害怕和恐惧吧？

村民大概也想到了这点，瞄了眼地上的猪精，说话声音逐渐减弱：“……”

这玩意儿看起来一顿能吃三个人。

村长颓废地瘫坐在地上，脸色沧桑许多，声音也透出几分痛楚：“不然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它虽然不是山神，却比山神更加凶残。”

“为了保护整个村子的人，我只能这样做，也必须这么样做。”

“为了村子的安危，我连自己的女儿都送过来了，是我想这么做吗？那也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村长说着说着，也是老泪纵横了起来。

看起来七十来岁的老人，坐在地上呜呜哭泣，哪怕是心肠再硬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软下心肠。

[虽然很讨厌这个村长，但又觉得他真的很可怜，被这么凶残的猪精盯上，他也没有办法吧。]

[最受不了老人家哭了，看得我也想哭……]

[呜呜呜呜该死的猪精，都怪这只猪！！]

原本还群情激奋的弹幕语气软化了下来，隔着屏幕看都这样了，在现场的选手更是看得难受。

距离猪精最近的选手，用力踹了它一脚：“你是真该死啊！”

选手们态度软化，评委却没有。

张意皱起眉头：“你明知道山神不是山神，为什么不带着村民迁走？”

“迁不走，它会跟着我们的，到时候，它一定会把我们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