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该上朝了+番外(207)
沈语娇捏着拜帖的指甲微微泛白,沈浔作为押送粮草辎重的负责官员是一路走到了北疆大营的,边关战况,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既是如此,明日叫贺家兄长也过来吧,反正这名头是现成的,一个后辈探望也是探望,两个请见也是一样。”
江琛闻言,抬头望向沈语娇,无言地冲她笑了笑。
次日一早,东宫前院便有小太监往后传报:云骑将军到了。
时隔多年,这还是成国公夫妇自打贺知琚回京后第一次见他,夫妇两个对这个孩子都疼惜非常,贺知琚对二老的思念之情更是不必说,一家人难得团圆,贺知琚在东宫待了一整天,直至长街的华灯落幕才打马而归。
江琛与沈语娇前脚将贺知琚送走,后脚便急切折返书房,门扉关上后,确定周围再无他人,沈浔这才从暗处走出:“殿下。”
“沈大人辛苦,快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不——”沈浔于一片黑暗中跪下,眼中闪过坚毅而悲凄的泪光:“殿下,北疆危矣!”
东宫的书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如今已然开春,但屋内的温度却充斥着寒凉。
北疆的军情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江琛此刻还算镇定,他沉着开口:“孤知道了,你先起来,坐下详细说说。”
护送粮草抵疆的车队三天后才会进入京畿地区,沈浔暗中脱离队伍独自先行,跑死了两匹马才赶在今日入京,他是个文官,一路上本就心里头压了一块巨石,这会又因赶路精疲力尽,身心俱疲之下,他这一起身反倒脱了力,刚直起身子就栽倒在地。
“诶——”
见他如此,江琛和沈语娇都忙不迭伸手去扶,沈语娇猜着他应当是日夜兼程赶路,一路上也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会应该是低血糖了,遂转身走进隔间取出了白天放在这里的糕点,又拎起小泥炉上的水壶,预备给他做盏茶润一润嗓子。
沈浔方才两眼一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待他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太子扶着,而太子妃居然在亲自为他做茶,心下一阵惶恐。
“别起来,就坐在那,你们有什么话快说,说完话好让沈大人好好安顿用膳。”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太子妃拦了回去,沈浔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一个大小伙子,居然饿到发昏,好在太子与太子妃都不在意他的失礼,看着太子妃安抚的眼神,沈浔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出,虽已出了五服,但他却萌生了亲切之感。
绵软的糕饼混合着浓郁的茶汤,沈浔快速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随后便认真地同太子说起边疆战况来,他神情郑重,江琛也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夏京城彻底入夜静了下来。
“所以,依你所见,北狄很快便会再次进攻?”
“这并非微臣之见,而是微臣在回京之前,私下见了刘将军以免,是刘将军说,边疆如今的稳定局面只怕是镜花水月。”
刘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也是久战沙场的老将,江琛相信他的判断,他因着这个消息,陷入了沉思之中,若边关真的再起战事,他是否要争取出征的机会?
见太子沉默,沈浔心知他这是有自己的思虑,便也未曾出声打扰,他端起手边的建盏轻啜,入口温热的茶香让他不禁一愣,这么长时间,茶居然还没凉吗?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太子妃,只见沈语娇冲他温婉一笑,夜深寒凉,小泥炉上的茶壶里飘出阵阵水雾,映得沈浔眼底氲出几分湿热,一口口将盏中茶喝了个干净。
“沈大人的消息至关重要,孤还有些事要处理,沈大人一路奔波辛劳,不如这几日先在东宫住下?正好岳父岳母也在。”
沈浔已经做好了这几日要隐匿行踪的打算,故而听太子提起要住在东宫也不觉意外,但最后一句话却让他愣在原地,他心中隐隐有个不清晰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心跳逐渐加快。
“是,”压下心中的狂热,沈浔故作镇定地朝着怀里探去,摸出了一枚玉牌恭敬递给江琛:“微臣今已自北疆回京,这信物还请殿下收回。”
白翡的牌子上飘着几缕绿,江琛看着玉牌淡淡一笑:“到底都是江南沈氏的子弟,沈家与东宫互为姻亲,你自然便也是太子妃的族兄,沈大人冒险为孤去北疆,这块玉牌,便当作孤的谢礼吧。”
“谢殿下赏赐,微臣必定为东宫肝脑涂地,忠心不二。”
月色照在东宫的青石板路上,给这青黑色的路平添了一抹银白,沈浔跟在内侍身后,两人贴着墙根走在阴影里,他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望向身旁那道银白,怀中那块玉牌仿佛将他心中最炽热的角落再次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