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该上朝了+番外(233)
然而,“皇帝对太子的看重”还不仅如此。
圣旨下发的三日之后,皇帝再次颁布圣旨,封太子为定安大将军,亲征北疆,平定战乱。
云骑将军贺知琚加封骁骑将军,祖父忠毅侯贺广陵加封毅国公,追封其父贺璟焕为忠毅侯,贺知琚为其独子,袭忠毅侯世子,此番北疆之战辅太子左右,待大胜归来,今上将以军功亲自为贺知琚封侯。
这圣旨刚一发出便有一众不满之声传出,倒并非为了贺家沉冤昭雪,追封公侯门庭,而是如今北疆战况稳定,桓王率兵北上已然稳定军心,此刻再赴北疆战场,便是明着抢军功去的。
京中原本便有许多将门盯着北疆的战况,只待一有不稳便自请为援军北上,人人都想抢的军功,被皇帝双手捧给太子,谁能甘心?
然而,早上发了圣旨,下午便有自北疆的军报传回:北狄大破夏军防线,夏军连失六城,北疆战场全面溃败。
战报甫一传来,一切的议论之声都瞬间消歇,再无人议论皇帝偏心太子之言。
夏京之中的天潢贵胄,早已不是当年随太祖打江山的那一批了,北疆战况稳定,没人不想在军功上头分一杯羹,然而北疆若是真的战局崩盘,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却也并非真的有为国捐躯之心。
太子想去,那就去吧。
“砰——”
赵王府书房内,江瑨将一纸条重重拍在桌案上,他双手青筋暴起,用力按在书案上的奏折表面,骨节白到发青,他恨!
这是一封用鲜血写成的一封奏折,是五日前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上面没有长篇大论的奏报,只有一句:“夏军大胜,夺回塔城。”
随之附带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桓王的字迹:“莫因小失大”。
将这信息带回来的是先前被他派去北疆的一死侍,那死侍为他还带来了桓王的口信:“李鹭判决已成定局,若牵连到你,便以此奏折保命,若并未牵连,便趁乱暂时隐退朝堂,万不可冲动行事。”
口信、纸条、奏折,阿兄为了保下他的命,给了他三重保障,甚至这奏折送到的时间都那样恰好,五日前的傍晚,父皇刚刚苏醒。
早一分,皇帝昏迷,大局不可定;晚一分,军报入宫,定局不可逆。
桓王抢在所有人的前头,将奏折和秘密军报交到赵王手里,就是给他最后断尾一搏的筹码。
然而,局势变化之快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五日前,这是能影响李鹭一案正反拍板的绝招,五日之后,这封以鲜血书写的奏折竟成了废纸。
北狄大军入京,北疆军防大破。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此番储君亲征的英勇、讨论贺家遗孤的忠毅,没人想起,死撑前线,曾为夏军带来一线曙光的,是浴血奋战月余的桓王。
没人知道,桓王是如何在左右被掣肘的情境下撑起北疆大营。
泪水大滴大滴地打在地上,书房里寂静无声,可赵王却已痛彻骨血,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推开李鹭,远离这场是是非非,将桓王一党从中摘出来,但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李鹭这艘大船,终究是翻了。
若非皇帝顾念旧情,给李鹭最终留了些许颜面,若非李鹭虎毒不食子,将他的幼子一早托付给桓王一党藏匿起来,若非这权势太过叫人沉醉,李鹭早早便暗中占了队——
桓王一党早就在此次清算之中彻底出局。
江瑨从未如此痛恨,痛恨帝王绝情,痛恨太子狡诈,痛恨朝中重臣因权势倾覆倒戈,痛恨他自己遭权欲反噬害了江瑀。
“嗒——”
“嗒——”
“嗒——”
滴在地上的清泪被逐渐染红,因着火上心头,低头颅部充血,江瑨竟在一怒之下滴下血泣,他在日暮之中缓缓抬头,眼前的一切皆被血色浸染,鲜血自他右眼流出,缓缓滑落嘴角,停在了那一抹笑窝之中。
暮色之下,江瑨如嗜血修罗:“既然如此,便都别好过......”
京中的纷纷扰扰没能影响到东宫,东宫大门紧闭,里面近乎忙翻了天,太子明日一早出征,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奔走,以至于太子回府都没人注意到。
“哎呀——”捧着包袱的宫女冷不丁撞上来人,刚一脸怒气抬起头,便瞧见是自家主子回来了,又连忙请罪:“殿下,奴婢......”
“好了好了,”江琛摆摆手,看了眼这兵荒马乱的周围,问道:“太子妃呢?”
“回殿下的话,太子妃此刻应当在正厅,”那宫女抬起头看到太子身后站着的忠毅侯世子,又道:“太子妃吩咐过,若是殿下回府,直入书房即可,眼下府中,怕是招待不得......”
江琛闻言吩咐:“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