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萤没有意外他的回答。

她闭上双眼，抵着他虫核前的指尖有一滴鲜血渗出，蛊术随着精神力，无声地朝着身前虫的虫核虫脑涌去。

这是她第二次清醒着契约虫。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蛊术游走在身前虫的身体中，滋养着他的伤痛和不安。

菲德洛克的虫脑并没有什么伤势，可是他的虫核却处处都是伤痕。

这个所有虫唯一的弱点上，甚至有一道刻痕，险些就能将它穿透。

虫核彻底毁坏后，这个虫将永远死亡。

要是这道伤口，再重一点，可能她的生命中，从始至终都不会再有菲德洛克这只虫出现。

意识到这一点，艾萤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她的蛊术温柔地拂过了他虫核上的伤痕，一点点修复着上面的痕迹：

“是不是很痛？”

怎么会痛呢？

菲德洛克全身都被王的气息包裹，如同浸泡在温暖水流中，身体的所有疼痛都逐渐远离。

他只觉得幸福。

这种幸福，让他甘愿为之付出一切。

虫巢中，在王气息散开的那一瞬，两只虫就都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们一个是永远都晚菲德洛克一步，永远只能在原地等待的萨维尔；

一个是被嫉妒裹挟，却不得不收敛所有气息，不让王察觉的以赛亚。

他们目光看着地面兽毯上的纹路，每个虫眼中都是几乎克制不住的嫉妒。

听着王带着疼惜的声音。

萨维尔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每一次感受到王对菲德洛克的偏爱，他却依旧痛得不能呼吸。

以赛亚也蓦然攥紧了双手。

他明白他将不再特殊。

他在王心中的地位，可能从一开始就比不过菲德洛克。

甚至于王先一步认可他，也可能只是一个不在王预料的意外。

以赛亚深深地低下头，心中默念着菲德洛克的名字，琥珀色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笑意。

王座前。

艾萤感受着脑中亮起的新的契约，松开了抵着菲德洛克的指尖，后背靠回了王座上。

她的精神力随着这一次的契约，再次疯涨。

与此同时，她对周围几只虫的掌控，也逐渐加深。

她能听到他们迟缓的呼吸，也能感受到他们命脉的跳动。

她的蛊术，已经大概能与三分之一个领主虫相抗衡。

加上她‘王’这个身份的加持，已经足够她在这三只领主虫之间斡旋。

想到这里，艾萤一直以来都隐隐绷着的心神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她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菲德洛克。

他正睁着墨紫色的眼睛，乖巧喜悦地看着她。

看到她的目光后，他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用头顶蹭了蹭她膝盖旁的手背。

感受着手背毛茸茸的触感，艾萤这一次没有因为菲德洛克领主的身份迟疑，而是顺应自己的想法，反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果然，他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揉起来更舒服。

虫族的听觉都很好，领主虫更是如此。

以赛亚和萨维尔，都听到了王对菲德洛克安抚的抚摸。

以赛亚尚能控制自己，可萨维尔的身体，却有了一瞬间的抖动。

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跟在王身边，却没有被王认可的虫。

可他的理智依旧牢牢地让他克制住自己所有的冲动：

他不能嫉妒，不能憎恨。

他不能不乖。

他不能让王厌恶。

艾萤察觉到了萨维尔身上那比其他虫都微弱许多的情绪波动。

她站起身，刚想让他过来，就感受到了精神力暴增后的微弱不适。

她一天之内，精神力的等级从C升到了SS甚至更多，她的身体一时间无法完全适应。

今天不能再继续契约领主虫了。

她感受着萨维尔虫脑中，并没有太过外显的情绪，缓缓眨了眨眼睛。

既然这样，就等她休息好再契约他吧。

蛊术的增长也不能急于一时。

艾萤忍住困倦，对着虫巢中的虫交代道：

“我累了。”

“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中，不要来打扰我。”

她走到房门前，最后叮嘱了一句：

“你们安静一点。”

“不许打架。”

*

在王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那一刻。

三只虫的面色，齐刷刷的冷了下来，就连以赛亚眼中都没有了一丝笑意。

他们刚才在王面前伪装出来的短暂平和，霎时消散。

萨维尔扫过两只虫身上的虫母印记，缓缓的低下了头。

他已经没有资格，介入到他们之中。

菲德洛克厌恶地看着以赛亚，如果不是王的命令，他只想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个和他争夺王的宠爱的虫。

这个可恶的，让虫生厌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