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重生后(57)
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
烛火在温聆箫身后攒动,依稀明灭的光影只照亮了她半边脸颊。
温聆筝看了她许久,从烛台上取下蜡烛,又将旁侧的几盏灯点了起来。
屋内,一瞬亮堂。
温聆筝点完蜡烛,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上,“算算时间,五妹妹也许久没来过我这图南院了吧?”
温聆箫浅笑,未答,只从怀中拿出一方洗净的绣帕递了过去。
“是许久了!”温聆箫环顾四周,长叹了一声,“那些事,我既做了,就不会不认。”
素绢的帕子质地轻柔,与大多闺阁姑娘的帕子并无太多差别,只那朵摇曳生姿的木香花实在惹眼。
微微蹙眉,温聆筝还未问,就听温聆箫答道:“捡的。”
温聆筝微眯起了眼:“捡的?”
温聆箫:“那日八妹妹贪嘴,吃多了酒,我只好领她去寻大娘子,又陪着去了厢房,末了才打算回到席上。”
“回程途径梅林外围,隐约听见有两人在墙的另一侧争执,言语中提到了襄阳侯府和襄阳侯世子。”
温聆筝:“除了你可还有旁人听见了?”
温聆箫摇摇头:“除了我与青鱼,其他人我并不清楚,但那时赶巧是马球赛的时候,想来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在席上的。”
没等温聆筝问,温聆箫继续道:“我自知恐是无意中撞见了祸事,又不敢匆忙离去,怕惊动墙对面二人,只好捂着嘴蹲在墙根下等那二人先离去。”
“只是我没想到……”温聆箫顿了一下,神色一瞬凝重,“竟还会出现第三个人!”
温聆筝:“第三个人?”
“是的!第三个人。”温聆箫指了指绣帕,“就是这帕子的主人。”
“你可有被他们瞧见?”
“没有,他们一直都在墙对面。”
稍松了一口气,温聆筝问道:“可能靠声音分清那三人是男是女?”
“很难。”温聆箫皱了皱眉,“虽说是争执,可那两人声音很低,只第三人的声音稍明显了些,应是哪家的小娘子,口音听着像江南来的。”
江南来的小娘子!
温聆筝的眉狠狠一蹙,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宋惊鹤最后娶的正是江南来的姑娘!
——永昌伯府的表小姐,薄仙平。
稍显不安地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温聆筝一时没想明白永昌伯府在这件事里头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有客在场,温聆筝将将回神。
场面陷入沉默,她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开门见山:“宣仁元年,咱们一家尚在临安,上元佳节,你陪我偷溜出府看花灯,我不慎将衣裙点燃……”
“是我头一个发现,踩灭火星,救了你。”温聆箫笑笑,将温聆筝未说完的话补上。
“事后爹问起这件事。”温聆筝放下茶盏,神色让人捉摸不清,“你不肯说实话,一人揽下了所有过错……”
神色变换,温聆筝愈发疑惑:“为什么?温聆箫!究竟是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该如此!”
自嘲一笑,温聆箫摇摇头,“不该如此?四姐姐,是本该如此。”
脊背挺得笔直,灯火在她稍淡的瞳孔中明明灭灭。
“小时候,我总以为我们差别不大。”
“你娘早逝,我小娘活得像个透明人,我们都不得祖母和爹的喜爱,那时我还总以为自己比你强,你体弱多病,至少我还有个好身体。”
温聆箫的笑容愈发灿烂,可温聆筝却读出了她眼中流出的悲哀。
她就像那穿了一身黑走在白茫茫雪地里的人,四面都是天敌,无助但又无处可躲。
“直到爹升迁,咱们举家来到盛京。”温聆箫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
她看向温聆筝,反问道:“你对咱们府上的开销了解多少?”
温聆筝不懂她问这个的意义,只答:“若只靠爹的俸禄,那一定不够。”
“是啊!一定不够……”温聆箫的声音放轻了许多,“你知道吗?爹亲口说的,若我不肯低嫁,就只能为妾!”
视线扫向了温聆筝,温聆箫原先含笑的面容上,只剩苦涩。
“大姐姐入平江侯府,是高嫁,我看过她的嫁妆单子,只她一人就几乎掏空了祖母的陪嫁,爹和二叔还又另给添了些。”
“你,我,还有二房的六姐儿,三房的二姐儿,三姐儿年岁相当,似大姐姐这样的嫁妆,家里能出得起几次?”
温聆箫的眼中透出些许羡艳,“祖母和爹最重利益,咱们一入盛京你就去了大长公主府私塾读书,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咱们不同了。”
“我没想过和你抢,可我不想与我小娘一样,委身做妾,更不想低嫁去夫家过什么苦日子!”
“我只想在我能够到的范围内选择一户最好的人家,挑一个有前途的夫君,可姑母偏偏看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