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552)
春草最是依恋她,也喜欢她问自己的事儿,手上利落地给玉青时舀了碗热汤摆好,翘着嘴角就开了口。
“先生说姐姐特意派人叮嘱过,对我的大小事儿很是尽心,我跟着女学究学了不少东西,最近正跟着学古琴呢。”
玉青时自己前世学古琴时吃了不少苦,闻言立马就说:“学古琴伤手指头,你下了学记得及时用热水捂一捂,别想着躲懒,最好是能再抹一些滋润的药膏,否则等指腹开裂了有的是苦头吃。”
春草抿唇笑着一一应下,愈发白皙的侧脸上也泛起了少女特有的秀雅,眉宇间那层一直笼罩不散的阴霾也没了痕迹。
欧阳华医术独步天下,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他见了春草脸上的伤就给调配了一套药膏,春草按他教的法子每日涂抹,那道曾贯穿侧脸的狰狞疤痕消退了不少,如今只能隐隐看出些许明暗不一的痕迹。
再过些时日,这伤或许就再也看不出来了。
秦老太在皇庄上住了一个多月,再加上每日吃了欧阳华调的药,体内的沉疴旧疾好了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看着也很不错。
这不大的小家中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展,玉青时坐了半日心中悬着的石头狠狠落地,那口一直堵在心口的气,总算是无声无息地散了。
秦家老幼都舍不得玉青时走,恨不得把她留在家里住上一段时日才好。
可定北侯府规矩重,玉青时能时不时外出走动已是林夫人和定北侯的额外柔情,如果再夜不归宿,那传出去就当真是不像话了。
听说玉青时要走,秦老太和春草还能勉强不变色,秦元宝却是个心直的,直接就大咧咧地把心思写在了脸上,拉着玉青时的手不想撒开。
玉青时任由他拉着自己晃了会儿,等秦老太和春草出去给自己收拾过年必备的炸果子时,抬手摁了摁他的脑袋,低声说:“是你于渊哥哥教你怎么跟玉清松打架的?”
别人干不出这样离谱的事儿,可做这事儿的人要是换成宣于渊,玉青时那当真是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意外。
秦元宝闻声猛地一僵,大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着来回打转,满脸都是说不出的心虚和气短。
他眼神闪烁地揪住玉青时的衣摆扯了扯,小声哼唧:“我…我没有…”
“是么?”
玉青时挑眉反问:“那他可跟你说过,跟人动手的时候是要讲分寸的?”
秦元宝来不及多想,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说了说了。”
“于渊哥哥说我跟玉清松是私人恩怨,不得牵扯别人,我俩单打独斗怎么打都行,但是不许闹大,也不许拉帮结派互殴,打赢了打输了都是各自的本事,动了手就得认账,不许回家找长辈做主帮忙。”
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完,秦元宝看着玉青时隐含笑意的双眼,脑子突然就空了,内心非常崩溃。
他纠结得包子脸皱成一团,小嗓门儿拧在一起哆哆嗦嗦的都像是要哭了。
“姐姐,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答应了你于渊哥哥,不能跟我说?”
一言败露满盘皆输,秦元宝一时间方寸大乱再也生不出隐瞒的心思,只顾着瘪嘴点头。
“唔…对…”
“那他教你如何打架这事儿,奶奶和春草都不知道,对吧?”
秦元宝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是…”
“他经常来家里找你?”
“是,不,也不是。”
秦元宝心急地绞着手指头,哼哼唧唧地说:“我有事儿的话就写个小纸条放在后院的墙砖缝里,他看到了就会来找我。”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去上学了都不在家,宣于渊来的时候其实也不多。
不过秦元宝本身于武力一项上就颇有天赋,宣于渊再稍加点拨,立马就能起出立竿见影的效果。
玉清松输也就是输在这一项上。
三言两语套出了前因后果,玉青时心中无奈的同时只觉好笑。
这么大个人了,还暗戳戳地指点小娃娃打架,还真是…
一贯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事已至此,玉青时也没有横加阻拦的想法,只是不放心地叮嘱了秦元宝几句不可太过了,然后就赶着在天黑之前回去了。
车架在侧门前停稳,乘软轿过了二门入了内院。
玉青时朝着梅青院走时,隐隐听到园子里似乎有人低斥的动静,不由得眉心微蹙。
这声儿怎么听起来还挺熟悉?
她低声说:“小少爷挨罚了?”
能在这种大雪天把玉清松念到园子里去,除了挨罚也想不出别的缘由了。
可谁知来接她的冬蝉闻声抿唇轻笑,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姑娘这次倒是猜错了,小少爷不是挨罚,是求了侯爷教他习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