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闺正好(61)
可她就是觉得,宣于渊不是那种人。
宣于渊不知她心中所想,弹了弹发烫的耳朵,小声嘀咕:“知道就好。”
“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胆儿能包天,给你根棍子你能把天捅了…”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县令说了此事他会为你做主,应该不会再有旁的牵扯了。”
玉青时低着头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盯着自己的指尖也不知在想什么。
宣于渊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没说话,抱着手里都快盘出了包浆的拐杖接着盘。
他俩在一个屋子里静悄悄地坐满了两个时辰。
时至下午,门外终于响起了动静。
来人是县令的师爷,笑起来慈眉善目的,看着很是可亲。
他对玉青时和宣于渊笑笑,说:“王家和秦家的人都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开审,二位请随我到前头去吧。”
宣于渊杵着拐杖站起来,回头看着玉青时说:“走吧。”
玉青时坐了太久,起身的瞬间脚麻了一下,脚步也多了几分看不出的踉跄。
宣于渊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她,眼底唏嘘一闪而过,低声说:“别怕。”
“不会有事儿的。”
玉青时被扶住的手僵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推开他的手小声说了声谢谢。
宣于渊盯着自己仍存余温的手指啧了啧,无声轻笑。
“胆儿再大,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他俩慢悠悠地到了大堂,被传唤而来的王秦两家的人见了,众人神色各异。
秦大娘最摁不住性子,指着玉青时就喊:“死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
“放肆!”
“大堂之上不得喧哗!”
秦大娘被官差一嗓子吼得萎了气势,满脸忿忿地跪好不敢多嘴。
县令虎步行来于上首落座,不等玉青时和宣于渊跪下就说:“你俩在家就受尽了委屈,在此倒是不必多礼。”
“来人啊,给他俩一人拿个凳子。”
玉青时微讶之余谢过坐下。
宣于渊挪着凳子在她身旁坐好,托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人,眼底尽是微妙。
这些人都是被临时传唤至此,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秦大家两口子满脸遮不住的怒容,若不是还顾及到场合不对,估计恨不得冲上来撕打玉青时吃她的血肉。
王家那个传说中需要冲喜的痨病鬼少爷没到,到的是王家出手很阔绰的老爷。
还有穿红戴绿的媒婆,满脸愤怒的秦家村村长。
不大会儿功夫,人还找得挺齐全。
他垂眸遮住眼中玩味专注看戏。
高堂之上的县令狠拍手中惊堂木,大喝道:“秦大一家,你们二人可知罪!”
秦大两口子被吓得啊了一嗓子,惊魂欲裂地说:“大人,我们冤枉啊…”
“冤枉?”
“偷他人之物,背着事主与他人签订婚书,强逼玉青时入王家为妾,这桩桩件件皆是你二人所为,你们哪里冤枉!”
听及此言,一脸事不关己的王家老爷猛地一惊,难掩意外地看向稳坐上方的县令。
像是不可置信。
宣于渊见状把手伸进袖子里,把玩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唇角无声舒展。
不大个祥云县,头脑灵活出手阔绰的人倒是不少。
这荷包里的金元宝,他今日就替县令大人收下了。
事态在众人面前逐渐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手持婚书,准备状告玉青时悔婚的王家老爷,手伸进袖子里就没能再拔出来。
准备好了充作长辈,给玉青时婚事做主的秦大夫妇,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
不久前还欢天喜地的媒婆,张嘴声声就只剩下了讨饶。
县太爷杀伐果断,办事迅速。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此事敲定。
秦大夫妇罪行认定,当场就判罚了二十大板。
撺掇着去胁迫玉青时的媒婆罪稍轻些,判十大板。
板子与皮肉碰撞惨叫横飞,听得在场之人心悸不止。
县令命人把被打得奄奄一息地秦大夫妇拖到一边,盯着神色大变跪着的王家老爷,怒道:“王家虽有过错,可到底是不知内情之下所犯,暂不予追究罪责。”
“但是,先前秦大与王家签订的婚书当场作废,至此无效。”
“王家从今日起,不可再去找玉青时一家的麻烦,也不可再借此生事端。”
“若有违抗,定当严惩!”
“尔等对此可有异议?”
挨打的人自己心虚不敢说话。
没挨打的见了此景,哪儿还会不识趣想主动找打?
堂下响起稀稀落落的应声皆是在说大人英明。
县令悄悄瞥了一眼宣于渊的脸色,见他不像是不满意的样子。
这才看不出痕迹地呼出一口气,板着脸说:“既无异议,本官宣布,此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