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8)
府邸正厅。
金乌西坠,灿烂的余晖斜斜照入正厅,将细致装点过的厅堂和厅内觥筹交错的情景映亮几分。
寻常宴客,府邸主人定然是自己高坐于主座之上,但今日却是个例外,此刻上首并列摆了两张长案,一左一右各居一方,今朝尊左,但左侧如今坐的却并非府邸主人。
身为伟岸的男人右手执樽,正与身旁圆头圆脑的府邸主人说着话。
蒋崇海连连颔首:“那李姓盐枭残暴不仁,草菅人命多时,赢郡附近一带的百姓为之苦矣。如今君侯肯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替民除害,是万般的宅心仁厚、慈悲为怀,卑职着实钦佩不已。”
秦邵宗目光随意扫过,见蒋崇海没执酒樽的那只手,食指神经质地扣着拇指指甲盖边缘的皮,不知是力道大,还是持续时间久,他指甲盖边隐隐透出血红色。
蒋崇海有所觉,低头一看后,下意识将手缩入宽大的衣袖中,待再抬首想插科打诨说两句,却发现秦邵宗早已移开眼,好似方才那一瞥只是漫不经心,并未入他心。
蒋崇海弥勒佛式的笑容顿了顿,又重新扬起,眼底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秦邵宗继续和他聊着天,推杯换盏几巡后,男人忽然将酒樽往案上一搁,“蒋府君,有件事儿和你说。”
蒋崇海凝神,“君侯请讲。”
秦邵宗:“贵府后院中有一舞姬,名为逢春,此女甚得我意,不知蒋府君能否割爱?”
第4章 她好生大胆
蒋崇海怔住,一颗心先是放下去,原来是看上了个舞姬啊,他还以为是什么呢,但转念却有些疑惑。
他秦邵宗在北地呼风唤雨多年,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府中竟有能引得他开口的舞姬?
逢春,他怎的不记得出挑的舞姬中,有叫逢春的?
疑惑归疑惑,蒋崇海毫不迟疑道:“小事一桩,能得君侯青睐,是她此生最大的荣幸,此女赠予君侯便是。”
秦邵宗笑着举杯。
金乌隐没,宴会彻底走到尾声,酒足饭饱后,秦邵宗领着人离开。
长廊独道,四下无旁人,燕三开口道:“今日晚宴我观蒋崇海部下,有二三人词钝意虚,对我某些试探更是似有回避之意。君侯,这南康郡府君似乎不想全力助我们剿匪。”
秦邵宗散漫地勾着嘴角:“何止不想相助,此人多半还想在暗地里使坏。李瓒一个贩卖私盐起家的盐枭,最初的盐从何来?还不是与官吏勾结所得。”
“可是南康郡与李瓒的大本营赢郡并不比邻,甚至能说一头在西、另一头在东,间隔好几个郡呢!姓蒋的手当真有这般长,能连越数个郡县伸到赢郡去?”莫延云疑惑。
燕三却道:“你本末倒置了,手长的并非蒋崇海,而是李瓒。”
秦邵宗:“李瓒此人如今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号称拥军十万精锐。巨木生长之下,焉能没有错综复杂的根系?”
莫延云还是不解,“君侯,单凭他部下有回避之意,便能断定他与李瓒有勾结?”
秦邵宗哼笑道:“当然不能,可谁让他自己也心虚呢。找个机会暗中搜一搜府吧,多半有惊喜。”
莫延云不解这“心虚”从何而来,不过他看着秦邵宗嘴边的弧度,暗道了声奇怪。
蒋崇海与盐枭李瓒有勾结,这于他们而言并非好事啊,为何君侯看着甚是开怀?
他不知晓,也不敢问。
路途不算远,几人很快回到休憩的阁院。院中点了灯,亮堂堂的,房中也映出浅浅的亮光,那是房中夜明珠的珠芒。
“今晚无要事不必来报。”留下这一句,秦邵宗便径直往中间的主屋走。
莫延云和燕三对视了眼,不约而同想到下午从偏房出来的美丽女郎。
“咯滋。”屋门被推开了。
屋中灯芒从敞开的房门洒出,在男人的黑靴周围洒出一片静谧,很快又被踩碎。
最初秦邵宗以为黛黎在内间,但羞于见他,故而才未在听见开门声后立马出来。然而很快,他发觉不对劲。
房中太静了,静到不似有旁人在。
秦邵宗大步走入内间,棕眸一扫,房中空荡荡的,哪儿有那道倩影在。
她果然没回来。
是她路上遇到麻烦、被拌住了脚,还是说……
后面那个猜测一闪而过,便被秦邵宗否决了。
他的身份能从称呼中窥见一二,而他许了她往后可不必回去,还问了她的名字,她不会猜不到自己有几率能脱离蒋府。
一边是和乌泱泱的舞姬挤在一起,日以继夜地为不同人献艺;另一边是锦衣玉食,只需伺候他一人。
痴儿都知晓选哪个。
秦邵宗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