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庞来顺点头，他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按照他心理预期，还以为这趟没个十天半个月没法结束了。

结果，两天不到，搞定。

稍稍整理完情绪，庞来顺又激动了。

“那我们以后还开山货铺子不？”

铁锤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不。”

在镇上开铺子是因为挨着村子近、熟人多，方便收货，到市里哪来的货源？哪来的熟人？

庞来顺嘚瑟的表情一滞，“啊，那我们做什么？”

这问题铁锤还真想过，咬着一瓣橘子，囫囵说：“姑做饺子的手艺很好，那就开个饺子店吧。”

随性而谈，那语气和说‘今天天气很好’没两样。

最重要的是，庞来顺信了。

他想的很明白，他们一家人能离开村子，在镇上生活，乃至现在搬进市里，全靠表姐带飞，他乖乖听话就好了，多余的心思一点都不要有。

可架不住有人想不明白。

铁锤万万没想到，她屁股颠成八瓣，急急忙忙赶回来通知搬家。

结果，人没了。

一问，才得知庞青风跟陈民生私奔了，张金花怒火攻心气进医院，庞修春带富贵在医院照顾。

铁锤和庞来顺又慌忙赶去医院。

隔着门板就能听到里面的叫骂声。

“遭瘟的东西，老娘上辈子挖了你们姓庞的祖坟，这辈子来还账，我还你个串串，不要脸的东西！十多年才出这么一个人才，还要死的是我闺女。”

“她跑了就别回来，气死老娘了，气死老娘了！”

咯吱！

庞来顺属实害怕，偷摸推开一点点门缝，从缝隙里往里瞄。

可惨了。

富贵坐在病床上啃粑粑，张金花站在病房中央指天画地，庞修春缩在角落，双手抱头，投降意味明显。

“你躲门后面干啥？滚进来！”

庞来顺立马冲进病房，铁锤紧随其后，两人排排站。

“妈。”

富贵伸手过来。

她听隔壁铺子的小孩喊妈，之后就不喊铁锤娘了，改妈。

铁锤伸手接住她，“嘘~”

这节骨眼可别害你老母亲呀。

“嘘什么嘘！”张金花超绝敏锐，直接扫过来，“我还能对孩子发火吗？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种不讲道理的泼妇？”

“不是不是。”铁锤摇头。

庞来顺更是摇出残影。

“姑，报警没？”铁锤转移话题。

张金花冷哼，“问你姑父。”

庞修春抬头，愁得满脸褶子，“警察说青风是个成年人，又是自愿走的，不予立案。”

也就是不管。

气氛降到凝结点。

“不管了！以后她要死要活我都不管了，生她养她还成老娘的错，一点不顺她心意就和野男人私奔，哼。”

张金花锐利的双眼扫过四人，从老到小，谁也没放过，警告道：“她要是回来找你们，你们都给我装瞎装聋，当不认识，谁敢管她就是和我作对！”

这话都出来了，谁还敢管？

把张金花惹急眼了，她是真能拿着菜刀追杀他们呀。

流言蜚语如碎纸片乱飞，搬家的事刻不容缓。

庞来顺边搬东西边吐槽，“你们说她咋想的？为了个男人连我们都不要了，还惹出这么多笑话，我娘这两天那张脸比别人欠她钱不还，还要难看！”

铁锤提着富贵荡秋千。

闻言，摇头，“不懂。”

庞修春往后面悄默看了两眼，没见张金花的声音才敢开口，“你俩小声点，可千万别让我媳妇儿听到了，她烦得很。”

可不烦嘛，隔壁铺子老板的娘，郭大脚，扯着嗓子在街头败坏庞青风的名声。

回来半天，张金花已经和她干三架了。

“庞修春，你又在叨咕啥？你闺女想气死我，你也嫌我碍眼是吧。”

说曹操、曹操到。

铁锤和庞来顺默契低头，降低存在感。

“媳妇儿，天地良心，我没有。”庞修春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张金花扯了下嘴角，表情阴狠阴狠的，很瘆人。

“没有你叨咕啥？大大方方说呀，怕我听到是吧。”

庞修春嘴巴笨，他试图寻找救援，奈何那两人早跑了。

这时候充英雄，要被打成狗熊的。

张金花越看他越气人，揪住他耳朵，使劲拧。

“啊啊啊——”

“媳妇儿，我错了！”

“庞修春，老娘嫁给你没享过福，净受气，真是上辈子该你们庞家的。”

……

……

这种心惊胆颤的气氛一直到踏上汽车才结束。

“妈，泡。”

小奶音，配上一张严肃的、肉乎乎的小脸蛋，格外萌。

铁锤顺着富贵手指的方向看去，浩瀚的天际点缀着一朵一朵白云，形成圆圈，富贵以为是泡泡，和用洗衣粉吹出来的那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