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太子是我梦男(69)
长公主这般和颜悦色,反倒令他有些不自在。
鲤奴脑内空空,想不出更多的溢美之词,他说:“劳长公主殿下费心,鲤奴在这里一切都好。”
说完这些,他胸中懊悔,平日在宫中用来应付皇帝和太后的话,经这几月的懈怠后,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他笨嘴拙舌,却是真心感激季檀珠与其父母的收留之恩。
“陛下与太后日前来信,问你何日才能启程回洛京。”长公主说,“前几日府医来本宫跟前儿回话,说你身体已然大好,我想着,总要问问你的意见。”
府医在半月前就已停了他先前的药,换了养身益气的补方。
他身体无恙,在季檀珠一日三餐的陪同监督下,甚至还多长了些肉,气色也远比在宫中时好上不少。
太后与皇帝来信询问,即便无明确旨意传达,到底也是一份威压。
鲤奴深知长公主这句话背后的分量。
所以他才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让长公主为难。
“鲤奴多谢长公主与靖安候的照拂庇护,既已痊愈,自然是不好继续留在府上叨扰。若洛京急召,鲤奴即刻便能启程。”
起初,长公主觉得鲤奴是个天然的麻烦,外加他那不可言说的身世,即便知道他可能是未来储君,也很难对他心生喜爱。
但历经数月相处,长公主反倒对鲤奴有所改观。
这孩子性格沉稳,态度谦逊有礼,最重要的是,他对檀珠,以及檀珠背后的长公主府和靖安候府,都抱有天然的好感。
这于她而言是莫大的好事。
长公主以前觉得,鲤奴若是能看在檀珠多次出手相救的份上,多少惦记着这些情分,保她后半生安乐无忧就好。
可经她观察,发现这小子应该还对檀珠有些别样的心思。
这些细微幽暗的念想,涉世未深的檀珠自然不会察觉。
自来了安平后,她满心满眼都是崔家那小子。
长公主从未觉得崔奉初会是季檀珠的良人。
崔氏是名门望族不错,可这也是前朝旧事了。
自百年前,崔家没能抓住前朝事变的机会时,族人死伤无数,数代累积的家业散去大半,颓势早已不可阻挡。
更遑论如今,门荫制度正一步步衰落,科举日益兴盛,崔家却还固守着老一套规矩,迂腐的认为,这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这河的东南,还是他崔氏的天下。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终究抵不过世态炎凉。
没有什么东西的辉煌可以永久不变。
长公主不会让心头肉下嫁到这么一个腐朽的地方。
更何况,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她自然不会放过。
鲤奴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不过心思还算纯良,前途无可限量。
他身上穿着新裁制的衣服,额上却戴了一条半新不旧的抹额。
长公主一眼就认出,那是季檀珠的旧物。
她心中对鲤奴好感更甚,微微一笑,说:“我看蛟蛟与你情谊匪浅,她向来多情多思,从未见过她对谁上过心。”
鲤奴回想起踏青时那一幕,眸色顿时暗淡了不少。
不过他并未趁此机会,在长公主面前对崔奉初落井下石。
“郡主纯善,性情率真,能处处体谅他人之不易,鲤奴惟有感激。”
长公主接着说:“元宵夜里,她大病初愈,听闻你于安平城中失踪,无论如何都要拖着病体去寻,便是旁人拦也来不及。她甚至未曾回府,在巷中听闻你行迹不明,便亲自去找,片刻都不曾迟疑过。寒风凛冽,她若不是看重你,怎会那般情急。”
鲤奴心思通明,他能被皇帝选中,自然不是个蠢人,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听了长公主一席话,他心中另升起一股侥幸。
他抬头,看到长公主似笑非笑的面孔,突然明白了什么。
鲤奴舌头打结:“檀珠……郡主情意深重,待我不薄,鲤奴省的。”
长公主摇摇头,道:“昔日汉武帝面百余名长御而无意,惟中意一人,他那时说的什么,你可知道?”
鲤奴沉默半晌,并非不知这个典故。
他是怕长公主误解,乱点鸳鸯谱,反倒令季檀珠与他心生嫌隙。
长公主何其耐心,便一直等着他回话。
鲤奴心如火煎,终于闭上眼,放任自己回答她:“若得阿娇,当作金屋贮之。”
“好孩子。”长公主说,“我观你也并非对蛟蛟无情无义,她无兄弟姐妹扶持,我老来得女,半生的富贵繁华都能放得下,唯独放不下这个金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