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皇长孙的秘密(180)
“是暗器,对吗?他贴身佩戴的,玲珑玄宝。”
玉青落深吸一口气,如同卸下了万钧重担,胸腔起伏着点头,语速快而清晰。
“我阿耶师承上庸贺老,精于机关术,却因清高不融官场而被祖父厌弃。他毕生心血铸就了此物——也叫千机玲珑。平日看似普通饰物,浑然一体。但只要扭转其底,”她作了一个巧妙的手势,“机簧触动,便有数缕肉眼难辨的玄丝应机射出,锐可透骨,杀人不沾血,堪称无形杀器。”
玉青落叹气:“这东西太过危险,也太过特殊,但我实在没办法接近玉青舟。”
“所以,只要他恢复一丝清明,就很难近身杀他。”慕容稷语气沉凝,点破了关键。
玉青落点头。
慕容稷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玉青落心头疑惑,刚要出声询问,却见慕容稷已从袖中抽出一张边缘微卷的纸条,递至她眼前。
“玉青舟的字迹你很熟吧。”
玉青落扫了眼密信上的字迹,点头:“果然是他亲笔,要我仿写什么?”
“八字:‘神塔秘辛,深牢相见’。”
玉青落毫不犹豫,立刻铺开案头一张质地特殊的薄纸,取过一支细如发丝的特制笔,蘸墨悬腕。
开头两字,便直指关键:“淑妃旧案?”
慕容稷颔首:“那件事查至如今仍无线索,幕后之人手段高明可见一斑。但并非全无痕迹,至少我们知道当时作为宴设使的定国公和如今的金吾卫大将军孟津都参与其中,这就够了。”
玉青落笔走龙蛇,模仿得惟妙惟肖,一边写着,一边思路清晰地低语。
“那么身为定国公唯一儿子的玉青舟,多少也该知些内情。”
“当今刑部尚书卫大人刚正不阿,公正廉洁,朝野尽知。又有晏丞相为后盾,倘若知晓此事,定会上奏。”
“只要将这张密信送出,” 玉青落收笔轻吹,目光冷寒,“幕后之人定会动作。”
慕容稷接过密信,看着那足以乱真的字迹,仿佛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或许,都无需我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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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刑部大牢,右监深处。
墙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冰冷石凹中的嘀嗒声,空气浑浊得如同凝结的油脂,霉味、陈腐的血腥气、还有角落秽物与枯草共同酝酿出的阴湿恶臭,无孔不入地钻入鼻息。
由于被卫峯‘特别关照’,玉青舟被关在了右监尾端最深处最污秽阴暗的单间牢室中。
他仰头望着头顶被外侧昏黄油灯火苗勉强照亮的爬满霉点湿痕、不断滴落浑浊水珠的斑驳墙顶,瞳孔涣散,呼吸急促沉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还没从迷魂针的影响中回过神来。然而,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风月山庄的迷魂针,是五娘子取悦贵客的迷幻术。中者神魂入梦,飘飘欲仙,欲念成真,达到极致的快感。玉青舟体会过,深刻熟悉那种滋味。但迷魂针的药力不过半个时辰便烟消云散,可如今已近一个时辰,他的意识仍旧如陷泥沼,口舌僵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绝不是迷魂针!
慕容稷!他是假的!她是女子!千真万确的女人!
玉青舟心脏狂跳,头疼欲裂,右手紧紧攥着腰间玲珑玄宝。疯狂运转内息,试图冲破那诡异的枷锁,却感觉丹田空空如也,所有内力仿佛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他强忍不适,用尽残存的力气,拖着沉重麻木的身体一寸寸蹭爬到冰凉的铁栅栏边,摸索到一只豁口的粗陶碗,手指因虚脱和寒冷而颤抖着。他捏着碗沿,断断续续地、虚弱地拼命敲打着已经磨圆滑溜的铁栏底端,发出微弱的垂死的‘当当’声。
“来人.....快来....我有.....重要.....”
“......王.....假的......女人....”
然而这微弱的声响,在幽长死寂甬道中渺小得激不起半点回音。几丈外值更的狱卒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丝毫不为所动。
值房那头倒是有些微弱的人气儿与暖光。数个人影围着桌子,几坛烈酒散发着勾魂夺魄的浓香,牢头赤红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冷硬的咸肉干。几个手下满面油光、眼睛放光,划拳行令,唾沫横飞。
“啧啧...真希望临安王殿下多往咱这塞几个不开眼的勋贵!不然靠咱们那点鸟食俸禄,连给婆娘扯身新衣的钱都攥不出来!”
“可不是嘛!卫大人清名远扬倒是个清官儿!可苦了咱们这些当差卖命的!汤水都瞧不着油花!”
牢头斜睨手下,努力板起脸却掩饰不住嘴角的油光:“瞎咧咧什么?活腻歪了?这话传到大人耳朵里,仔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