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面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尽收眼底，另一面墙上挂着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的东西。

她从小到大所有公开演出的海报，按时间顺序整齐排列。

"喜欢这个陈列方式吗？"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云枝猛地转身。

校庆晚会后台那个递名片的男人正站在办公桌前。

今天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上的银色暗纹与那天如出一辙。

"靳...沉？"

云枝念出名片上的名字，将檀木盒子放在最近的茶几上，"我来退还这个。"

靳沉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到那面海报墙前，停在一张已经泛黄的校报剪报前：

"这是你第一次登台，七岁，《小天鹅》独舞。当时你摔倒了，但立刻爬起来完成了表演。"

他转头看向云枝，"和上周的《雪之舞》如出一辙。"

云枝感到一阵不适，像被人剥光了审视："你调查我？"

"了解。"

靳沉纠正道，缓步走近，"我对美丽的事物有收藏习惯，尤其是那些...坚韧不拔的。"

他停在距离云枝一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云枝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深灰色，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舞鞋请收回，我不需要赞助。"云枝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

靳沉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云枝警惕地接过文件，发现是一份"晨曦艺术交流基金"的设立协议。

资助对象是国立艺术大学芭蕾舞系全体学生，首期金额五百万元，用于支持优秀学生赴欧洲交流。

"这..."

"你拒绝个人资助，所以我改了方案。"

靳沉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作为系里专业第一，你自然是首批受益者。"

云枝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文件边缘 欧洲交流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但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别有所图。

她深吸一口气，将文件放回桌上："条件是什么？"

靳沉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面部线条都柔和下来："聪明的女孩。"

他向前一步，近到云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唯一条件是，每周给我一小时。"

"什么？"

"看你的排练。"

靳沉退后一步，恢复了商业精英的冷静模样，"我对芭蕾投资有兴趣，需要专业建议。"

云枝抿紧嘴唇。这个要求听起来合理，但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她正想拒绝，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妈妈主治医生"几个字让她心头一紧。

"抱歉，我得接这个。"她转身走到窗边。

电话那头，医生告知她母亲最近检查结果不理想，可能需要调整治疗方案。

云枝低声询问着各种医学术语，纤细的背影在落地窗前显得格外孤独。

挂断电话后，云枝发现靳沉已经坐在沙发上，正在签署那份基金文件。

"我同意你的条件。"

她突然开口，"但每周不超过一小时，而且只在公共排练时间。"

靳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成交。"

他递过钢笔，"签字吧，明天基金就会到账。"

云枝弯腰签字时，一缕黑发从耳后滑落。

靳沉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替她拢起那缕头发，最终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当天晚上，云枝回到宿舍时，林雨薇正和几个同学围在一起看手机。

见她进门，几人立刻停止交谈，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怎么了？"云枝放下背包。

"没什么~"

林雨薇拖长音调，"就是有人看到你从靳氏集团大楼出来，还拍了照片发在学校论坛上。"

她晃了晃手机，"原来你的'赞助人'是靳沉啊，难怪看不上张老板。"

云枝的心顿然沉了下去，她打开学校论坛，置顶帖子赫然是她在靳氏集团门口的照片，配文：

《清纯校花背后的金主爸爸——起底云枝与商业巨头靳沉不可告人的关系》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早就听说她被包养了"

"一双舞鞋顶我们半年生活费"

"平时装得那么清高..."

云枝关上手机，胸口剧烈起伏，她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林雨薇，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你。"

云枝声音很轻，"舞鞋的事，我只告诉过你。"

林雨薇夸张地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

她凑近云枝，压低声音，"既然都傍上靳沉了，何必装清高呢？

他可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上一个被他看上的模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呢。"

云枝抓起书包冲出宿舍，身后传来林雨薇和那群女生的哄笑。

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直到手机震动，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