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她某次生理期，脸色有些苍白地捂着肚子坚持听课时。

一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姜糖味的水被推了过来。

林枝看着那杯水，愣住了，耳根悄悄漫上红晕，低声道：“……谢谢。”

“多喝热水。”

江屿目视前方黑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一道数学题。

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廓泄露了一丝不自然：

“王老头讲的这个变形公式很重要，别走神。”

林枝捧着那杯温热的水，暖意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连小腹的坠痛都似乎减轻了些许。

她小口喝着水，甜丝丝的姜味驱散了不适。

她偷偷侧目，看到江屿看似专注听讲，指尖的笔却转得飞快，透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偶尔，在讨论难题的间隙，江屿会状似无意地问起她以前学校的事。

或者她对某个城市的看法，问题都绕开了核心，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枝不再像以前那样立刻竖起尖刺，有时会含糊地回答一两句，有时则会用一道更难的题把话题堵回去。

但壁垒确实在松动。

她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偶尔越界的“关心”。

甚至……会在他被王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下意识地关注他的答案。

这种变化细微却不容忽视。

周五的集训课，王老师出了一道极其复杂的综合压轴题，难度远超平时。

明显是为了挫挫这群尖子生的锐气，让他们别在联赛前掉以轻心。

教室里一片哀嚎，笔尖划过草稿纸的声音都带上了暴躁。

林枝也遇到了瓶颈。她尝试了两种思路，都在中途卡死。

眉头越蹙越紧，鼻尖甚至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江屿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扔掉了第三张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转向林枝正在涂画的辅助线。

“等等！”他忽然出声，吓了林枝一跳。

他也顾不上什么界限，直接拿过她的草稿纸，手指点在一处：

“这里！你刚才这个连接点设得不对，如果把它和这个条件联动，再引入极坐标变换……”

他的思维跳跃极快，语速也快，但林枝却瞬间跟上了他的思路！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我懂了！”

林枝眼睛猛地亮起，几乎是抢一般拿回草稿纸，接上他的话：

“然后利用对称性简化积分域！这样就可以绕开那个无法处理的奇点！”

“对！”

江屿一拍桌子，情绪也激动起来，“再用参数方程表示边界！”

两人头几乎凑到了一起，语速飞快地交流着，你一言我一语，思路碰撞，火花四溅。

刚才还僵持不下的难题，在两人突如其来的协作下，竟然飞速地被瓦解、重构、破解！

他们完全沉浸在了解题的世界里，忘了周围的同学。

忘了之前的隔阂，只剩下一种智力碰撞带来的极致兴奋和酣畅淋漓。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然后同时停下，看向对方。

眼睛里都闪烁着同样明亮的光芒，那是一种找到知己的惊喜和激动。

江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笑意：“看来，协作题也没那么无聊？”

林枝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

她猛地向后缩回，脸颊爆红，慌乱地推了推眼镜，强装镇定：

“……只是恰好思路互补而已。”

但语气里的那点雀跃，却怎么也藏不住。

王老师看着他们几乎同时停笔，并且答案正确、步骤清晰，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不错不错！江屿，林枝，你们两个这种互补性很强！

联赛里的团体协作部分，就要有这种默契！”

全班同学的目光聚焦过来，有羡慕，有佩服，也有几分了然。

这几天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瞎子都看得出来不一样了。

下课铃响，林枝收拾东西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些。

等她收拾好，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江屿还靠在门口，单肩背着书包，显然在等她。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路上，一时无话，气氛却不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

“那个……”

走到分岔路口，林枝忽然停下脚步，声音很轻，“今天……谢谢。”

江屿低头看着她发顶可爱的发旋，笑了笑：

“彼此彼此。大学霸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