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无非是嫌弃六殿下太黏着山栀，太信任山栀了。

现在殿下年岁小还没什么。

若以后殿下长大了，封王了，得不得殿下的心，对他们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他们这些人，有老了被随意打发去干粗活的，也有能安养天年的，就看伺候过的主子记不记得住他们。

往上数几朝还有皇子伴奴做到御前总管的呢，呵，也不知道这郭子心有多高。

可做人，也不能单单只计较着这些。

白嬷嬷未语先笑：“山栀那丫头也是实心眼，以前也没发现这么不机灵。六殿下刚进门，山栀就问他要不要去书房找三殿下玩，说是三殿下在练字。六殿下那小头摇着明晃晃的，忙说不找皇兄，只顾着拉山栀跟他玩积木。”

贤妃是知道司怀鸣对积木的热情的，也忍不住勾了嘴角。

白嬷嬷暗暗观察贤妃神色，这才又说。

“山栀说巧了，三殿下刚吩咐她温字，省得以后看岔把东西归置错地方。这不就问咱们殿下要不要一起看。”

“那满满一沓字帖，刚抽出个山字没念几次，六殿下就闹着要回来了。”

“还在那说下次过去再一起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丫头想的什么。我就没提醒她，她这先教了shan，来不及教zhi的话，会是个什么结果。娘娘说是不是？”

贤妃一愣，随即被白嬷嬷带歪，重点放在了最后的反问。

一想明白，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那不就是“山鸡”吗？

玉珀以及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六殿下刚学会叫人那会，他们是见识过山栀的固执的，也见过山栀更正好几次，只不过六殿下目前还是没绕过来。

玉珀按了按笑哭的眼角，开口道。

“这是真真一根直筋儿，娘娘您说她要是先教zhi，不就没这个问题了吗？”

在大家的笑声中，郭子默默退到一角，陪在司怀鸣身边，再没有开口。

-

次日，司怀铮去上课。

发现宫人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再一次改变。

路上遇到的那些人，跪得更规矩，请安的声音也更大声，更卑微。

他知道，这是因为嘉和帝让他参加了春蒐，并且还跟太子合猎了老虎。

可预见的，待会去了书院，那些伴读和老师，也一定变得不一样。

至少明面上，是不一样了。

日子，真的在一天天变好呢。

不过，似乎父皇忘了让他请安这件事，他依旧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早上去跟请安的皇子。

即便父皇经常来找母妃，最近半年因为六弟的事没少看见他。

山栀说，父皇也许只是忘了，但未必不是好事，乐得清闲。

是的，他乐得清闲。

司怀铮的眼神，变得平静无波……戴着毫无情绪表露时如此乖顺的脸。

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中，司怀铮演技一天比一天醇熟，没人察觉，他已经彻底蜕变，脱胎换骨。

高墙宫阙，幽深花园，熠熠宫灯之下。

司怀铮挺直着身子，一步一步，平稳的走着。

此时的山栀，也已经起来，开始了清晨的训练。

她现在比以前更勤奋，是因为有一种最后冲刺的兴奋感。

那种胜利就在前方，很快就能笑傲江湖的遐想，让她兴奋不已。

狠狠练完一场，山栀心情舒畅。

记吃不记打的六皇子吭哧吭哧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山栀笑得爽朗，“六殿下，你来了吖。等我一下，我去拿字帖。”

司怀鸣：？

今天郭子没来，是玉珀和白嬷嬷一起来的。

玉珀也想看看，其实的代某位傲娇的娘娘看看，她的儿子跟着山栀识字时会是什么样子。

是真的有意压着按着引导，还是愣哼玩意。

山栀笑眯眯走到六皇子身边，他的手自觉的伸到了山栀的掌心。

先是简单问了几句睡得好不好啊，有没有踢被子，早上吃了什么之类的，小小人儿又全身心赖在山栀身上了。

山栀跟他问候几句时，已经摆好了字帖。

“来，殿下跟着奴婢念：山。”

说不出道理，但记忆会苏醒。

山栀才教了几遍，六皇子远离山栀几步，一本正经的说：

“三鸡，我要肥去了，要喂包几。”

“这么快呀，嗯，那奴婢送殿下。”

于是，拉着他的小手，到门槛处直接把他吊了起来，司怀鸣蜷缩着脚，呵呵呵笑。

一个百玩不厌的幼稚游戏。

“奴婢恭送殿下。”

六皇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在这里待的时间着实有点短。

几天后，六皇子出现在门口，司怀铮在院子里。

“六弟，你是来找山栀看字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