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已经疯了(68)
赵知静越说越饿。
刘裕的手停了下来,似笑非笑道:
“你胃口还挺好?”
赵知静怕惹毛他,赶紧赔笑道:“那什么,我开玩笑的,就来碗面条吧,你看再加点什么料?”
刘裕不说话。
不能选,还问什么?赵知静讪讪道:“清水,清水面就可以了。”
眼看那双好看的手,又从容地揉起了面条,赵知静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揉着揉着,赵知静忽然注意到,身边这厮神情愈发放松,竟然变得十分平和起来,还不等赵知静惊讶出声,刘裕先开口道:
“掌灯。”
天色渐晚,屋子里的光线也暗沉了下来,赵知静走到角落,在倒地的物事里寻摸了一通,终于找到了半截烛台,将蜡烛捡起来,用火折子点燃了。
手持蜡烛,走到男人旁边。
“你怎么当和尚的?是那老和尚忽悠你的?”赵知静刚一问完,就觉得自己要完。
娘哎。
开什么话题不好?
刘裕半点不影响,继续揉着面,嘴里道:“陛下需要,后宫需要,百姓需要,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是我?”
“前面的兄长死完了,自然就轮到了我。”
明明躲了寒风,回到了屋子里,赵知静却觉得温度更低了。
这厮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却透露出皇室权利争斗的残酷性。
后面,赵知静不说话了。
刘裕动作行云流水地完成了烧火、热水、拉面、装碗的全过程。
两碗面条摆在了面前。
赵知静默默端过碗,试探着,夹起一根面条入嘴。
接着,她惊喜地瞪大了眼,味道居然不错,她吃完一口后,感叹道:“居然有咸味!”
刘裕在一边没有动筷,他轻瞥了赵知静一眼:“孤四五岁的时候,常常半夜里饿得睡不着,在这个屋子才能让肚子不饿。”
四五岁?
这么小就被赶到了寺庙里,赵知静吃面的动作变慢了。
“那时候有个年轻的和尚,是个很普通的人,脸圆圆的,很爱笑,笑起来左脸有个浅浅的酒窝,半夜里总在这里等我,给我下过面,煎过饼,要是运气好能在后山逮到野鸡,还有鸡丝馄饨。”
赵知静咬了下唇。
“那和尚呢?”
“死了,被玄空发现,仗杀了。”
“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人,给孤做饭食了。”
赵知静面条吃不下去了。
她不吃,刚刚讲完沉重回忆的人,却面色淡淡地拾起筷子,动作优雅地用起餐来。
“不要同情孤。”
“对不起孤的,孤会一个个将其折磨至死。”
赵知静:“……”
得,这是一个心理阴影过重,长大后直接成了报复心极强的反社会人格了。
吃了面,两人谁也没刷碗,刘裕进了自己的屋子,赵知静被安排到另一边的客房。
客房虽然是给往日上寺里烧香的客人留的,但设施简陋,被子也不厚,赵知静半夜噩梦连连,梦里到处都是死人脑袋,会眨眼说话的那种。
直到被冻醒,再也睡不下去。
窗外的风声呼啸,窗棂被吹得呼啦作响,赵知静眼睛困得要死,却不想闭眼。
房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刘裕眼睛一睁,右手从被子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静静等着人过来,刘裕眼里十分平静。
没想到来人站在床边不动了。
刘裕侧过头,昏暗的视线里,床边突兀地立着一座小山。
定眼一看,用厚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的赵知静幽怨地站在那里,吸着鼻子。
若不是手中匕首传递过来的沁凉触感,刘裕甚至会以为自己没睡醒,他语气艰涩道:
“……你半夜来孤房里干什么?”
“……”
“你是个姑娘,你家里人难道没有教你,男人房里不能随便进?”
“……”
“你要是再过来一步,孤保证,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
刘裕从床上坐起来,心里只觉荒唐。
留白那混账东西,死哪里去了?怎么心大得一个侍卫都没有留下,他按压着胀痛的额角。
赵知静打了个喷嚏。
“我睡不着了。”
刘裕觉得自己也疯了,居然试图跟赵知静讲道理:“你睡不着,也不应该随便进男人房间。”
赵知静裹着被子,声音闷闷地:“你是和尚,不是男人。”
刘裕额头青筋冒起:“孤是当过和尚,”
“但不是,太监。”
“哦,也是,”赵知静声音仍然懵懵的,这可能跟她做了一夜噩梦有关系,人都还没清醒:“可我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