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毒剑的余晖暮，现在正倒在地上，口中有黑血溢出，双眼已经有些涣散。

他一直在尝试抓住掉落在一旁的剑，可那灵剑在此时似乎有千斤重，他怎么都举不起来。

燕十九去取解药的时间并不算长，但那毒药侵入身体的速度也并不慢。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余晖暮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嘴唇黑紫。

燕十九将试得的解药塞入了余晖暮的口中。

服下解药之后，余晖暮痛苦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但这并不足以让他立刻好起来。

刺入他身体里的毒剑太多了，侵入他身体里的血也太多了，好几个伤口十分靠近他的心脉。

燕十九又划开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滴入了余晖暮身上的伤口之中，

随后，他又以血在这四周设下了一个结界，随后再次走入了白雾当中。

显然，他并不打算放过那些黑影。

此时，燕十九的双眸已经彻底变成血红色，甚至流转着淡淡的红光。

恨意侵蚀了他的理智，让他现在只想将那些人全都找出来，一个也不留。

刺伤了余晖暮的人不可饶恕，而那些将约他到此地一战的人，也绝不无辜。

这些人，想要他的命，为了能一招得逞，还在剑中下毒。

几人如此，他又何必再留手？

“你们跑什么？刚才不是还叫嚣得厉害吗？”燕十九高声道：“都出来啊！一起上！一群人欺负一个人，这不是你们最爱做的事么？”

“我就在这里，你们来啊！”

他张开双臂，长袖晃动，衣饰摇摆，发出了一串声响。

有血液从他的眼耳中流了出来，划过了那被红色衬得苍白的皮肤，落入了红色的衣襟里。

“在这样下去，他就要完全失去理智了。”褚清钰缓声开口，“他还不能完全掌控这种血术。”

方凌仞看向褚清钰，还是问出了藏在他心中多时的问题，“你似乎很了解？”

褚清钰低笑一声，“我以为方兄可以猜得到。”

方凌仞：“你与他一样。”不是问，是笃定。

褚清钰：“也不完全一样，我可比他厉害多了。”当然，褚清钰少说了两个字——以前。

在那段漫长的，没有“修炼”这种体系的环境之下，他就是靠这个独特的术法，一步步走向了最高处。

当然，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如上辈子那般，毕竟那时的他，可是穿梭过许多个世界，掌握了大量的血。

当然，副作用也是很大的。

也正是因为熟知此术，在看到燕十九这般之后，褚清钰才能断定他情况不妙。

从燕十九的伤口处流溢出来的血，滴在了地上，于是地上多了几个小小的血坑。

被刺中要害处的修士们，倒在地上，身下躺开了一片血。

他们还没完全死透，正虚弱的喘息着，身体微微起伏，手指抽搐。

燕十九伤口处的血，在经过他们时，滴入了那些血泊之中。

没一会儿，血泊里的血液，竟无风自动，仿佛活过来似的，在地上一点点的移动。

它们，正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从那些修士们的身下，汇聚到了燕十九的身后，紧跟于他的脚步之下，一点点的步入了白雾当中。

一个人如此，两个人如此，几十个从倒地之人身下流出的血，都是如此。

它们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好似散开的血色枝条，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个地方，那就是燕十九的身旁。

最后，一个个圆球状的东西，从那些血中冒了出来。

直到看到随后出现的手脚，才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个由血液凝聚而成的小人。

是很小的人形体，头身加起来，也就只有三个巴掌大小，脑袋都快抵得上半个身体。

它们从血中爬出来之后，就开始手脚并用的朝四周散开。

燕十九的身形突然晃了晃，他立刻将血剑重重的刺到了地上，以此稳住身体。

这样的“破绽”，自然被其他人看见。

有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从白雾之中抽了出来，打出了一团火焰。

灵火冲天，将燕十九全身吞噬。

在那一片火光之中，燕十九缓缓回过身，披散的长发微微扬起，广袖卷着大火飘扬。

此时的他，似乎与那大片的灵活融合于一处。

褚清钰正看得仔细，忽而感到手腕一疼。

低头看去，就见那只灰色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可不是一个常见的景象。

褚清钰视线上移，看向了方凌仞。

此时的方凌仞正紧盯着不远处的那片大火，灰色的眸子里映出了那片跳动的火焰。

不，他应该是在看……燕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