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摆烂+番外(196)
钱浅意识到碰到他的伤口了,不敢再有动作,连忙问:“你怎么样?”
沈望尘喘了几息才挤出声:“没事儿,死不了。”
钱浅见他脸色苍白,想起太医说他伤的极重,无奈责骂道:“你说你这副德行,不好好待在府里养伤,瞎跑什么?”
沈望尘却从怀里掏出个盒子递给她:“喏,生辰礼。”
钱浅怔了怔,诧异地看向他,却没有接过,只是说:“我从不过生辰。”
沈望尘径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满是小拇指大小珍珠的手链。
珠子每颗都不大,但胜在颜色均匀一致,颗颗滚圆饱满。
他说:“我见你只随身带着个小珍珠编织的手环,想来你是喜欢这玩意儿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收下吧!”
钱浅下意识藏了藏袖中的手绳,仍旧拒绝道:“不用了。我不过生辰,也不收礼。”
沈望尘语气里夹杂了一丝无奈:“不完全是生辰礼,还是谢礼。所以不需要你记着我的生辰,更不需要你还礼。”
“什么谢礼?”钱浅不解。
沈望尘凝视着她,眼中翻腾着说不清的情绪,“姚菁菁说,你是因为回去找我,才没能登船。”
“那就更不用了。”钱浅自嘲道:“是我多余,你本事大得很,哪里用得着我惦记?”
沈望尘说:“用的。”
钱浅有点不耐烦:“真的不用,我又没真救了你,受不起这礼。”
“我是说,用得着你惦记。”
沈望尘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好似将照进窗户的月色全吸进了眼中。可明明该是冷冷的清辉,却奇异地染上了一抹温度,甚至有些炽热。
那目光让钱浅莫名恍惚,不自在地垂下眼帘,又将怀里的抱枕抱得更紧些,好像能借此阻挡些什么。
沈望尘收回视线,沉声自苦道:“行宫那晚,在那种情况下,你或许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会惦记我安危的人了。”
钱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沈望尘又道:“我希望你问。”
钱浅于是问:“你母亲也不会么?”
沈望尘轻笑起来,如霜的月光落在他的眼睫上,使那抹笑意显得悲凉,“你还真是没了解过我。但凡你与任何一个人聊起过我,都会知道,我母亲又怎会惦记我?”
钱浅解释说:“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也不喜欢背后议论人。”
“那我亲口告诉你。”
沈望尘又自嘲地笑了下,仰靠在床头,身形慵懒。
“我呢,自降生起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孩子。”
“我母亲是有大才的人,本是有望成为储君的。她的对手找来了我的生父,哄得我母亲对他动情,二人无媒苟合,然后怀了我。我母亲因此坏了名声,朝臣们觉得她日后定会耽于美色、成为昏君,取消了她的竞储资格。”
“我的生父把我的母亲从距离储君一步之遥的位置拉下,就消失无踪了。她本该成为皇太女,因为我,变成了宁亲王。”
“我是她的耻辱。我的存在,就是她年少荒唐、上当受骗的证明。”
“你说,她又怎会惦念我的死活?”
沈望尘问向钱浅,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可那眼里全是苦涩和哀伤。
第96章 无视 回头却望尘凡处,应记尘凡有故人……
钱浅心情不免沉闷。
人与人的痛苦不尽相同, 也毫不相通,却为何都同样难以忍受?
沈望尘见她神色不逾,说:“你在可怜我?”
钱浅摇摇头:“我哪有资格可怜别人。”
“嗯?”沈望尘没听明白。
钱浅不愿提起自己那无法与人言说的过往, 便说:“我只是一天之内听了两个不幸的人生,心情不大好。”
“两个?”
“嗯。”
在这样的故事下, 钱浅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御机制。
她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靠在床里的墙壁上, 抱着抱枕轻声解释说:“今天吃晚饭的时候, 夏夏说起了裕王。说他从小就被生母当做争宠的工具, 受尽虐待,以至于性格阴郁, 备受皇帝后妃们嫌恶, 连亲兄弟姐妹都不愿与他来往。”
沈望尘却苦笑道:“我倒希望我母亲也可以打我、骂我,最好肆意虐待我。”
钱浅吃惊地望着他,这是什么受虐体质?却听他又说:“或许这样,我就可以恨她了。”
沈望尘继续道:“可她偏偏什么都不对我说, 也什么都不对我做。”
“她只是,无视我……”
那最后三个字带了一点颤意,似是极尽压抑的委屈,就快要掩藏不住了。
对于一个人事不知的孩子使用冷暴力实在太没人性了, 精神暴力并不比身体暴力好多少。钱浅深感同情, 又说不出什么有力量的话去安慰他, 碍于男女有别也无法送上个拥抱,只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