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摆烂+番外(513)
郎中去煎药,周通烧好热水端到床边。
钱浅用温热的水浸透面巾,小心细致地为宋十安擦拭干净每一寸皮肤。
“再换盆水,他素喜洁,洗过的水也要干干净净才好。”
周通听命又换来盆干净的热水,钱浅彻底为他擦干净,又将一些小伤口细细涂上药,包扎好。
宋十安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神智不清。
钱浅握住他冰凉的手,再次泣不成声。
这双手从来都是暖的。
她月事痛的时候,都是他用这双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按压揉摩,驱散掉痛楚。
相拥而眠的那些夜晚,她都是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安睡的。
如今他变得如此冰冷脆弱,破碎不堪,她要如何救他回来?
他还能恢复往昔的光彩吗?
“十安,我是浅浅,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你也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钱浅哭泣哀求。
感受着手背上滚烫的热泪,宋十安紧闭的眼角,也悄无声息淌下一滴泪。
晚间,钱浅将碱面馒头切成小块泡在鸡茸汤里,喂宋十安吃了些。
他像具行尸走肉,只是机械的吃喝,速度极慢。
钱浅很有耐心,也并不强求,他闭嘴不肯再张了,她便放下。
过会儿又哄着他喝下药,还喂他吃下了一口蜂蜜。
他仍旧反应甚微,吃药不皱眉头,吃蜜与吃药毫无分别。
夜深下来,钱浅躺在挪到床边的榻上,方便照看他。
然而她刚吹灭蜡烛,宋十安却突然发出强烈的反应,不安地大叫。
钱浅赶忙点灯查看,他空洞的眼神中有慌张和惊恐,双目无神,却一直追着蜡烛的火光。
是幽闭恐惧症还是黑暗恐惧症?
是了,在那个地窖中被囚禁那么久,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钱浅安抚好他,又点了好几根蜡烛,将周围的照得亮一些,宋十安才安稳下来。
这一晚,她虽然极其疲累,却睡得很不踏实。
次日钱浅醒来时,宋十安已经睁开了眼,不知醒了多久,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睡。
见她醒来,宋十安有了一丝反应。
钱浅很开心上前去拉住他,却被他用力甩开。
他皱着眉头焦躁不安,可钱浅问他话,他又什么都不答。
挣扎间,钱浅发现他身下的褥子是湿的,才惊觉从昨日回来后,他一直不曾拉尿过。
他焦躁不已,疯狂挣扎,近乎惶恐地想要逃离,好似人生二十五年都没有这一瞬让他感觉难堪。
周通恰好来敲门。钱浅只能装作没看见走出门去,偷偷交代周通为他更换被褥。
一想到他经历的那些如炼狱般的日子,竟为他留下如此大的心理创伤,她心口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吃过早饭后,郎中给宋十安诊脉,说他脉象稳了一些,钱浅总算松了口气。
钱浅陪在他身边,不停跟他说话。
她十分小心翼翼,不敢提夫余城、不敢提战争、不敢提昌王,只说些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
宋十安大多时候是不给反应的,但被她握住的手偶尔会动一下,钱浅便当做这是他给的反馈了。
他一皱眉头,钱浅便唤来周通,自己在门外等。
那些日子摧毁了他的尊严,他再也不愿表达出来。
但钱浅能懂,他宁愿憋着,也不愿被她看到、被她照顾,所以她不强求,希望可以稍微帮他挽回一点那破烂成稀碎的尊严。
天再次黑了下来,钱浅将蜡烛架上的烛火尽数点满,放到床脚让他可以看到,增加他的安全感,自己才躺下。
入睡还未深,宋十安突然大叫。
钱浅惊醒,见他满脸惊恐,不断挥舞手臂,口中惊叫不断。
她不知他是做噩梦了还是怎样,只能抱住他不断安抚:“十安!十安别怕!我是钱浅,我在!不要怕……”
周通没披衣裳就跑了进来,宋十安挥舞的手臂才刚刚放缓,惊叫声渐歇。
这一夜,如此往复折腾了三四回。
次日郎中来,钱浅与他说了夜里的情况,郎中也不知该如何,又往煎的药中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材。
可惜似乎用处不大,夜里他仍会惊醒尖叫。
因他一直惊醒,钱浅干脆合衣而睡,每次都会尽最大能力安抚他,再耐心将他哄睡。
第五日,吕佐风尘仆仆归来,带来了那位杏林高手。
那人看似不大高兴,但还是细细查看了宋十安的左腿腿骨。
他神色凝重地对几人说:“断骨处已然长畸形了,需要再敲断,然后慢慢复位,再重新接骨。即便如此,他的腿也不能恢复如初,只能说,不影响平日生活。”
“您有几分把握?”钱浅很担忧,这个世界没有X光,如何判定骨头正没正、最终有没有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