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次,暴君总想囚我(330)
“赵四!”兮远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他的胳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个前一刻还在对他阿谀奉承的侍卫,此刻眼中却只有视死如归的赤诚。
赵四却猛地甩开他的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殿下保重!若能活着,赵四再向您请罪!”
说完,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拔出腰刀,转身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追兵喧嚣而来的方向,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嘶吼:“北狄狗贼!你赵爷爷在此!来啊!”
他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挥舞着钢刀,主动暴露了位置,朝着与溪流相反的方向冲去。
兮远蜷缩在巨石后,死死咬住嘴唇,听着赵四的怒吼很快被北狄士兵的呼喝和兵刃碰撞声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
他看到了远处林木间闪动的北狄身影,人数远超他的想象。
理智告诉他,赵四是在用生命为他换取一线生机,自己此刻冲出去,除了徒增一具尸体,毫无意义。
那股强烈的不忍和愧疚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猛地转身,沿着潺潺的溪流开始狂奔。
冰凉的溪水溅湿了他的裤脚,却无法冷却他心头的纷乱。
跑出一段距离,他忽然想起赵四等人初见自己面容时的震惊,以及“皇子”身份可能带来的巨大麻烦和危险。
他绝不能以真面目落入北狄人手中!
他猛地刹住脚步,蹲在溪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捧起混着沙砾的湿冷泥巴,胡乱而用力地抹在脸上、脖颈、甚至耳朵上。
他又抓起一把枯草,揉碎混合着泥水,仔细地涂抹,力求掩盖原本白皙的肤色和过于清晰的五官轮廓。
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一个脏污不堪、几乎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少年,他这才稍微安心,继续沿着溪流向下游亡命奔逃。
他并不知道,几乎在他于林中夺路狂奔的同时,另一条通往卡略城的官道上,快马加鞭、怀揣着惊天秘密的蔡善,也遭遇了北狄精锐的游骑。
一场寡不敌众的遭遇战爆发,蔡善虽奋力搏杀,最终却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份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秘密,随着他的死亡,暂时被掩埋在了荒草之间。
兮远不敢有丝毫停歇,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赵四的指引,终于在体力即将耗尽、天色开始泛白之时,看到了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破败山神庙。
他心脏怦怦直跳,既期待又恐惧。绕到庙后,他依言仔细数着:“一、二、三……”
就是那棵歪脖子树!
他几乎是扑到树下,颤抖着手捡起一块石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按照约定好的节奏敲击。
“站住!什么人?!”一声粗粝的北狄语如同惊雷,在他身后炸响。
兮远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只见几名北狄士兵,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手中的弯刀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着寒光,正警惕而狐疑地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小头目上下打量着他,虽然兮远满脸泥污,衣衫褴褛,但那不同于普通难民的气质,以及出现在这个敏感地点的行为,都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你是谁?为什么之前有那么多夏国銮仪卫看守你?”小头目厉声喝问,向前逼近了一步。
兮远强迫自己镇定,压下狂跳的心脏,用带着口音的、故意显得虚弱惶恐的北狄语回答:“我……我只是一个囚犯,得罪了夏国的大官,被他们抓了关起来……我逃出来的……你们抓了我没用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后退,身体微微发抖,扮演着一个惊惧交加的逃犯。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一名身材异常魁梧、穿着精致皮甲、腰间佩着华丽弯刀的北狄武士,在几名气息彪悍的亲随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现场,最后落在兮远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脸上的泥污,看清他的本质。
他身旁的副官仔细辨认了一下兮远,虽然少年满脸污垢,但那隐约的轮廓和身形,让他想起了情报中的描述。
副官赶紧凑近武士耳边,低声道:“将军,这小子……看着很像我们之前情报里提到的,卡略城那个前治安官贺若的儿子,叫贺兮远!他父亲贺若,现在可是死心塌地帮着周凌稳定卡略城,是我们的大患!留着他,说不定能逼贺若就范,至少也能扰乱对方心神!”
原来,这气势逼人的北狄武士,正是让大夏皇帝周凌亲自北上、一心想要擒杀的北狄大将——乞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