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了魔族奸细不择手段，冷漠地将弟子押上祭坛，亲手剥离其灵根，最终导致天地崩塌，而自己却立于废墟之上，眼神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扭曲满足感的……魔鬼！

“不——！那不是本尊！那不是！！！”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那可怕宿命、对那个丑陋不堪的自我的终极抗拒与否定！

就在这心神失守、道心将碎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观其变，暗中以神识与炎炎不断推演、计算着最终时机的慕容羲和，忽然抬首。

她清越冰冷的声音，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晨曦，精准而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所有喧嚣与混乱，传入凌霄耳中，也传入所有尚存一丝希望的修士心中：

“师尊！”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存在的真理。

“弟子近日遍览宗门秘阁，于一上古残卷中得知：天生剑骨，非仅杀伐之器，实乃天地初开时，一缕至锋至锐之混沌本源所化！蕴含造化生灭之机！”

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那威能滔天的聚魔幡，以及苍穹上狰狞的裂痕，语气斩钉截铁：

“唯有以此骨为基，燃其神魂，引动混沌本源之力，方可逆转阴阳，重塑天地法则，弥合这崩天之痕！ 除此……此乃苍生唯一的生路！”

没有逼迫，没有哀求，没有道德绑架。

她只是平静地，将这条“唯一”的道路，铺陈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这平静之下蕴含的力量，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呐喊都更具冲击力，精准地刺入了凌霄最脆弱、也最终将做出抉择的节点。

“唯一的生路……混沌本源……重塑天地……” 凌霄挥剑的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修炼了数百年、引以为傲、承载着“天生剑骨”的手，看着下方那片因战争而满目疮痍、生灵涂炭的大地。

看着那些眼神中带着最后希冀望着他的同道，再看向对面那志在必得、视万物为刍狗的魔尊……

最后，他的目光，与远处羲和那双清澈见底、仿佛映照着过去未来、看透了一切因果轮回的眸子，遥遥对上。

刹那间，万般念头——对力量的贪婪，对永生的渴望，对声名权柄的执着，对陨落的恐惧，对心魔的怨恨，对前世罪孽的逃避……

所有这一切，在这终极的救世命题与心魔的极致拷问之下，轰然坍塌，碎为齑粉。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神性的平静，如同深潭止水，迅速取代了他眼中所有的挣扎与疯狂。

他周身那躁动不安、濒临失控的澎湃剑气，忽然间向内收敛，那原本缭绕不散、狰狞可怖的心魔煞气，仿佛被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浩然之气从内而外地涤荡、净化。

他的眼神，变得如同被秋水洗过的晴空，清澈、坚定，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与释然。

就像是一柄被尘封已久、终于洗尽铅华的古剑，重新绽放出那纯粹而耀眼、足以照亮天地的光芒。

“哈哈哈哈——！”

凌霄忽然仰天长笑，笑声穿云裂石，不再是之前的愤怒与癫狂，而是充满了某种大彻大悟后的释然与一往无前的决绝。

“重贺！你这魔头！视众生为草芥，以万物为资粮，掠夺破坏，吞噬一切！

你终究不懂，不懂这天地间，除了掠夺与毁灭，更有守护与创造！

你不懂何谓‘道’！今日，便让你这井底之魔，亲眼见识一下，何谓——我道凌霄！”

笑声未落，他猛地震开重贺纠缠的魔罡，身形不再追击，而是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到极致的流光！

那光芒，并非冲向魔尊，而是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超越了生死轮回的决绝。

如同逐日的飞蛾，又如同开天的盘古，悍然冲向了那威能已达顶峰、散发着无尽吞噬之力的——聚魔幡！

“师尊——！不要！”

“剑尊！不可啊！”

下方，司毓、徐京华、漠祁、炎烁……

无数与他相识相知、敬他畏他的长老与弟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呼，目眦欲裂。

想要冲上前去，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投向死亡的深渊！

重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暴怒与一丝难以置信：

“想自爆毁我魔幡？痴心妄想！给我吞了他！”

他疯狂催动聚魔幡，那幡面上的黑色旋涡瞬间膨胀到极致，恐怖的吞噬之力如同宇宙黑洞，要将凌霄所化的流光彻底吞噬、碾碎！

然而，就在那璀璨流光即将被无尽黑暗吞没的前一刹那，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