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122)
祭祀的核心位于高达九丈的“三阶天仪”天衡坛。
底层“地阶”,诸侯卿大夫屏息静立;
中层“人阶”,三公与掌管水利农业的重臣肃穆以待;
而顶层“天阶”之上,那座青铜铸造的“玄鸟承露鼎”在秋日下泛着厚重的光,似乎在静候着它的新主人。
盛云澜此时立于祭台之下。
他仰首望去,天阶尽头,巍峨的玄鸟承露鼎寂然矗立,那放置巨鼎的高台仿佛直通天际,将尘世与苍穹相连。
一股灼热的气流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这一刻,他实在等得太久了。
眼前闪过盛云昭那张庸碌无能的脸。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只知享乐的草包,仅凭着母族的势力就能稳坐东宫十余年?
就因他投胎投得好么?
好在……皇天终究有眼。
他微微侧首,对身旁垂手侍立的亲随低声吩咐:“去请太常寺卿公孙明亲自督导孤的礼仪。
其余祭祀乐舞、器用、仪仗,也让他多费心盯着些。
告诉公孙卿,此番大祭,关乎国体,孤要的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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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贵妃此时卸去了一头华贵珠钗,只簪一支素玉簪,身着淡雅宫装,亲自侍奉在龙榻边。
皇帝嘴角歪斜,涎水不时难以自控地流下,阮贵妃却毫无嫌恶之色,依旧用那双盛满仰慕与疼惜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的陛下。
她亲手舀起一勺温热的汤药,小心地吹凉了,才轻柔地送到皇帝唇边。
皇上费力地吞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爱妃……辛付(苦)了……”
阮贵妃闻言,嫣然一笑,那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取出丝帕,轻柔地为皇帝拭去嘴角的药渍,声音软糯的说:
“陛下说的这是哪里话?能侍奉在您身边,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分。”
她轻轻握住皇帝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臣妾还记得,当年初入宫时,臣妾染了风寒,病得昏沉沉的,是陛下您守在臣妾榻前,亲自试了药温,一勺一勺喂给臣妾……
那时的恩情,臣妾一辈子都记得。如今,不过是换臣妾来照顾您罢了。”
她将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强作欢颜:“陛下您定要快些好起来,澜儿还等着您亲自教导他呢。
您不知道,他这几日为了秋衡大祭,日夜练习礼仪,人都瘦了一圈,就生怕有负您的重托,坏了祖宗规制。
他常说,若能得父皇一两分英明神武,便是他最大的造化了。”
皇帝浑浊的双眼在她提到“亲自教导澜儿为君之道”时,费力地扭开头。
他避开阮贵妃再次递到唇边的药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等不接(及)了?你……也等不接(及)……了?”
面对皇帝骤然冰冷的质疑,阮贵妃心中一颤。
面上却一点不显露,她眼圈一红,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无声滑落,恰好滴在皇帝的手背上。
“陛下……您……您怎能如此想澜儿,如此想臣妾?”
她抬起泪眼楚楚可怜的看着皇上,“澜儿日夜苦练,是因为他怕!
他怕自己资质愚钝,在祭天大典上举止失措,丢了您的颜面,损了皇家的威严!
他战战兢兢,唯恐有负圣恩,怎会有半分不臣之心?”
她将皇帝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泣声道:
“至于臣妾……臣妾别无他求,只愿陛下龙体安康,长命百岁……”
第94章 有刺客
阮贵妃擦了擦眼泪:“陛下,您可知,在这深宫之中,唯有您真真切切在,臣妾与澜儿才能有一方安稳天地……
往日臣妾从不说这些,是怕扰了陛下不悦。连日来臣妾心里都怕极了。”
皇帝看着她滚落的泪珠,心中那点因久病而产生的多疑和暴戾,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疼冲散。
他想起自己病中时常控制不住的脾气,定然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爱妃……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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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秋高气爽,祭祀预演如期而至。
盛云澜身着绣有玄鸟图腾的庄重黑色祭服,头戴冕旒。
他在精锐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迈出承天门。
通往天衡坛的御道两侧,早已由禁军严密把守,人墙之外,是自发前来瞻仰的万千百姓。当盛云澜的身影出现时,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压抑不住的激动低语:
“是贤王!贤王出来了!”
“天佑盛国,将要有此明君!”
“殿下千岁——!”
无数道目光热切地追随着他,许多百姓眼中甚至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那一声声“贤王”,一句句近乎对君主的欢呼,涌入盛云澜的耳中,更涌上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