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135)
盛寻端坐于主位之上,与麾下这些形色各异的幕僚一直商议到黄昏时分,他方才抬手止住议论,起身道:“今日便先到此为止,诸位的见解,孤已明了。后续事宜,明日再议。”
众人纷纷起身,恭敬相送。
与其他权贵将谋士门客尽数养在府中不同,盛寻特意将这些幕僚安置在紧邻太子府的一处别院。
他的私心里,那方属于他自己的宅院,只想养着冷千迟一人。
别院与太子府之间,隔着一道熙攘繁华的街市。
盛寻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如同每一个寻常归家的傍晚一般,信步穿过喧嚣的人流,在那熟悉的摊位前驻足,为冷千迟挑选了几样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揣入袖中。
这才踏着暮色,回到了只属于他和冷千迟两个人的家。
他走过那条长长的小径,绕过院中那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石,并未觉得今日的归途与往日有任何不同。他步履迅捷,径直朝着银杏苑的方向大步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月洞门时,风中竟隐约传来一阵清朗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盛寻的脚步倏然顿住。
这声音……是谁?怎会有人在银杏苑内读书?
他快步往里走去,就看见冷千迟披着那件紫貂大氅,闲适地站在院中,手中捧着一卷书。
而月弦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他对面,手里也拿着一本启蒙读物,正一字一句地认真诵读。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冷千迟从书卷上抬起了眼眸。
一旁的月弦则立刻低下头,屏住了呼吸,不敢直视来人。
“盛寻,你回来啦。”
月弦心中微惊,原来在私底下,冷公子竟是如此直接地呼唤殿下的名讳。
盛寻的目光落在月弦身上思索了片刻,实在想不起府里那个“爱扫地的”叫什么名字了。
“这是……”
他不再关注这人,转向冷千迟:“千迟,怎么好端端的,当起教书先生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抓过冷千迟的手摸了摸,触手一片温热,暖手炉尽职地发挥着作用。
确认对方的手不冷,他眉眼间才不易察觉地舒展了一分,随即像是献宝似的,将路上买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一件件拿出来给冷千迟看。
冷千迟也很给面子,自然地接过来,爱不释手。
“过一阵子,我就要看不见了,想找个认识字的人,帮我念念话本故事。等到那时,小橘要忙的杂事就更多了,我不好再让她额外做这些费神的事。”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盛寻心口最软的地方。
也刺痛了他们身后的月弦,冷公子在说什么,他为什么会看不见?
盛寻脸上的笑意淡去,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千迟……你的眼睛……是这个时候开始的?”
冷千迟如今对自己这具躯壳的衰败,已全然看开:“等第二场大雪落下来的时候,我眼前就会开始变得雾蒙蒙的,然后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就全是黑的了。”
这已经是记忆中经历过一次的事情了,也许是他从盛寻身上得到了足够多,所以现在提起来竟然也十分平静。
李为秋的解药至今尚未制成,倒是“守岁芝”的用法,已被他彻底研究透彻。
就这一两日便可服下,继续活着是没问题了,可这逐渐剥离的五感,恐怕单靠守岁芝是无法逆转的。
第104章 快瞎了吧
冷千迟听着盛寻瞬间变得沉重起来的呼吸,知道自己的话又让这人难过了。
冷千迟温柔的拍了拍盛寻紧绷的后背,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劲:
“盛寻,你不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开始打算嫌弃我了吧?我告诉你,你若真敢有那种念头……就算我瞎了、没武功了、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过去,狠狠揍你一顿。听清楚了?”
这凶狠的“要挟”非但没激怒盛寻,反而像一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捋顺了他心底所有因不安而乍起的毛躁。
他眼底深处甚至掠过一丝隐秘的愉悦。
他无比受用冷千迟对他展现出的这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这比任何温言软语都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眼前这个人深刻地、不容置疑地爱着,需要着。
“冷千迟,我可不敢嫌弃你。” 盛寻从善如流地应道。
月弦已经彻底愣在原地。
他的三观和认知,从太子殿下踏入银杏苑的那一刻起,就在被不断地打碎、重塑。
他亲眼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同最寻常的归家男子一般,带着满身的烟火气息与小玩意儿,急切地走到冷公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