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16)
他过得好不好?
冷千迟猛地别过头去,下颌线骤然绷紧,咬肌微微抽动。
盛寻见他神色不对,急忙开口:“我现在明白了,恩情与爱意终究是不同的。我这一生,只有三个最重要的人:小哑巴是陪我熬过无数暗夜的恩人,舒先生是为我指点迷津的恩师,而你是我想要生死相随的心爱之人。”
冷千迟猛地弯下腰,咳得浑身剧颤,冷汗浸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额角。
“千迟,你怎么了?”
盛寻急忙伸手欲扶住冷千迟摇晃的身形,指尖方才触及其臂膀,却被对方猛地挥臂格开。
冷千迟额前散落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抬手粗暴地将额前湿发向后捋去,露出光洁却冷汗密布的额头,以及一双因痛苦而微微发红的眼睛。
喉间的痒意越来越烈,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气管,他忍不住张大嘴想喘口气,下一秒,胸腔里猛地一阵翻涌,他来不及捂住嘴,“哇” 的一声,一口暗红的血直直喷落在身前的地面上。
盛寻浑身猛地一颤,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他再不顾对方挣扎,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指尖止不住地发冷。
冷千迟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汽,瞳孔微微缩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盛寻低头望向怀里的人,那人嘴角还挂着未擦去的血渍,暗红的颜色衬得他唇瓣愈发苍白,更多的抹红顺着下颌线缓缓滑落,滴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盛寻肩背止不住地发抖,却将人箍得更紧,嘶声朝外吼道:“快传大夫!!”声音竟裂出半分哭腔。
庭院中早已乱作一团。
仆从们步履匆匆,面色惶惶,如无头苍蝇般穿梭于回廊之间。
寝殿门外,信国太医们跪伏在地,官袍皱褶间沾满尘泥,竟排成长队候着传召。
屋内,盛寻步履焦灼地来回踱步。
太医们挨个弓着腰进出,官袍后背早已洇湿一片,却无一人能说清榻上那人到底生了什么病。
每张告退的脸上都浸满惶惑与无力,眼神躲闪不敢抬头。
生怕这位屠尽信国皇亲的罗刹皇子一个不悦,便将他们这些老骨头也一并碾成粉末子。
“殿……殿下……老朽实在……”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太医跪在榻前,手指颤巍巍搭在冷千迟腕间,反复切脉良久,终是颓然伏地叩首。
盛寻猛地抓起案上青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瓷片炸裂飞溅,老太医竟当场吓晕过去。
门外候着的太医们顿时冷汗涔涔,官袍下的膝盖止不住发软。
众人实在想不明白,那冷家的小公子,不过一月工夫,怎就让这盛国来的罗刹煞神在意至此?
跪着的几个年岁大一些的老臣全都暗自心惊 , 他们哪能不记得,当年这位四皇子盛寻在信国做质子那阵,是如何被冷千迟当着众人的面鞭笞折辱,把人往泥地里踩的。
那时谁看了不说一句盛寻可怜,谁又不骂冷千迟心狠?
可一个月前的事,至今想起来还觉得离谱。
盛寻带着十万大军攻入信国皇城,那一日他提着刀杀进皇宫,浑身浴血宛如罗刹,却偏偏从太子府的废墟里,一路拽住了冷千迟的手腕把人塞进自己的马车里。
太子府的人都死绝了,就独独留了冷千迟一条命。
当时信国的老臣们私下里都猜,盛寻这是要把冷千迟抓回去,慢慢折磨、好好报复, 毕竟当年冷将军府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时,就因为太子信庆曜看上了冷千迟这张脸,硬是把他留了下来。
后来冷千迟在太子府混得风生水起,替信庆曜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脏事,朝廷上下谁不对冷千迟恨得牙痒痒?
他们原以为信家倒台了,盛寻绝不会放过冷千迟,怎么也没想到……
冷将军当年在战场上厮杀半生,竟生出这么个勾人的儿子。
勾完一个又一个,如今病了都不安生,害的他们要被那心狠手辣的盛国四皇子迁怒。
看盛寻如今这模样,哪像是要报复,倒像是把人宝贝似的护着,这反转,谁能猜得到?
寝殿门扉洞开,两名侍从抬着一位昏厥的老太医踉跄而出。
丫鬟小橘立于阶前,扬声唤道:“下一位太医进殿候诊。”
排在首位的老太医慌忙起身,却因惊惧过度双腿一软,竟直直瘫跪下去。
两侧值守的铁甲士兵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他发颤的胳膊,近乎拖拽地将人押进寝殿。
盛寻望着锦被中冷千迟苍白的脸孔,那面色竟与前世他临终时一般无二。即便重来一世,还是留不住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