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29)
石护卫剑鞘微转,格开逼近的扇骨:
“若你是掌柜,我家主子要见你,若你不是……就可以去死了。”
黄衣公子漫不经心地挑眉,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姿态垂眸望去。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微微绷紧,显出一种隐忍的力道。
视线往上,便撞上一张极年轻却冷硬的脸孔。
五官生得异常俊朗,眉骨清晰,鼻梁高挺得像一道陡峭的山脊,使得整张脸的轮廓格外分明。
那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眼型本是明朗的,瞳仁颜色极深,此刻却如同覆着一层薄冰,将所有情绪都封锁其下,透不出半分暖意。
薄唇抿成一条冷冽的直线,不见丝毫上扬的弧度。
明明是极具少年气的骨相,每一处线条却都被一种近乎严苛的意志打磨得棱角锋利,不见柔软。
“好凶的美人。”像一柄出了鞘却无意张扬的窄刃长刀,沉默地敛着寒光,所有的力量感都紧绷在那一身玄色衣袍之下,蓄势待发。
那人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身上,不像敌人在生死搏斗前的审视;也不像主子看他时那样,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或习惯性的信任。
这眼神更像是一种……过于专注的玩味。
像是一个闲散的文人偶然发现了一块形状奇特的顽石。
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黏稠而缓慢地逡巡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唇上,仿佛在欣赏一件没有生命却颇具美感的器物。
石护卫终是忍无可忍般从齿缝间挤出冰冷的低斥:“你还是去死吧。”
“啧。”那黄衣公子却不恼,反而唇角一勾,指尖灵活地一抖,“刷”的一声甩开扇面,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肃杀之气。
“真凶啊,”他笑吟吟地叹道,目光依旧绕着石护卫打转,“在下李为秋,浣花坊掌柜。”
浣花坊的客房内,熏香淡袅,陈设雅致。
黄衣公子李为秋闲适地靠坐在梨花木圈椅中,扇子不紧不慢地摇着,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偶尔望向盛寻身后抱剑站立的石护卫。
一名身着轻纱的美婢正垂眸为李为秋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姿态曼妙。
暖黄的灯光流淌在她细腻的脖颈和手腕间。
她斟完茶,眼波流转,落在对面正襟危坐的盛寻身上时,忽然抿唇一笑,那眼神如同带了钩子,又软又媚,无声无息地便抛了过去。
只可惜,这媚眼全然抛给了瞎子看。
盛寻所有的感知,都只系于身旁那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冷千迟一人之上。
冷千迟微垂着脖颈,视线落在自己交叠的指尖,如同一尊玉雕,安静地坐在盛寻身侧,对那无声流转的暧昧眼风毫无所觉,亦或是全然不在意。
“李掌柜,我今日前来,是想请你帮我寻个人。酬劳不必顾虑,只要你开口,什么代价我都付得起。”
李为秋手中摇动的扇子“啪”地一声利落合拢。
他唇角仍勾着那抹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笑:“公子这般看重,实在令在下惶恐。只是……”
他语气委婉却坚定,“您也瞧见了,我这浣花坊不过是处歌舞升平、迎来送往的消遣之地,做的皆是明码标价的风月买卖,找人您去官府啊……我们这可不行。”
盛寻指节在案上轻叩:“三月初七,天云帮二当家那仇家藏在信国城南破庙,消息是你递去的。”
抬眼时,眼睛直直望向李为秋,接着说:“五月廿二,陇西刘氏花一千两黄金买嫡女私奔的安全路线,接单的是你。”
忽然低笑一声,笑意却没达眼底,“李为秋,还要我把你这半年来,经手的暗桩、递过的密信,一一念出来么?”
李为秋脸上温笑淡了三分,语气也沉了些:“公子在说什么,李某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呢。”
盛寻笑了:“你听不懂也无妨。这些年,江湖上明里暗里想‘请教’李老板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不如我把他们都请来,就在你这浣花坊摆一桌茶局,大伙儿坐下来,好好辨认辨认,叙叙旧?”
说罢就要拉着冷千迟起身离开。
李为秋指节捏得泛白,几乎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且慢!”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所有的不甘与惊怒竟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唇角重新勾曳起那抹惯常的、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浅淡笑意:
“这位公子今日步步紧逼,究竟是要找什么人?”
盛寻手腕轻轻一挣便抽回,慢条斯理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一枕春。”
李为秋手中扇子 “咔哒” 一声砸在案上,他瞳孔骤缩,声音都变了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