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小哑巴,藏到哪去啦+番外(6)
后来冷家获罪,满门当诛,只因他冷千迟弃暗投明,皇上才特赦留他一命。
那小哑巴天生残疾,抄家前便未住在府中,事后无依无靠前来投奔,他心生怜悯,便收在身边赏口饭吃。
其人未曾录入皇册,普天之下,唯有冷千迟知他下落。
若盛寻能哄得他欢喜,兴许哪日心情好了,便愿透露一二;倘若惹他不快,那盛寻这一生,都休想再见到那人。
当年他看冷千迟时,总是恨得牙痒痒;盛寻如今早已经明白,少年时对小哑巴的那份执念,原是感激,而非生死相随的爱恋。
既然前世整整三个月都寻不到小哑巴踪迹,此番重来,只怕仍是徒劳。
当务之急,是冷千迟那副孱弱的身子再也拖不得,须得及早寻医问药、好生调养。
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冷千迟死了。
待哪一日,若千迟愿告知他小哑巴的下落,他定当亲自登门,长跪谢罪。他盛寻这一生,可许小哑巴荣华富贵、无上荣光,唯有一腔真心……早已尽数系于他人,再难许君。
心下定念,盛寻对仍跪于地的男子道:“石护卫,起身吧,此事怪不得你,那两个人暂且不用去寻了。你速去准备,七日后启程。”
黑衣人应声而起,躬身询道:“殿下,可是回盛国?”
“不,”盛寻眸光沉凝,“是去寻一个人——治病。”
石护卫神色骤紧:“殿下可是身体有恙?”
盛寻摆手:“孤无碍,是为冷公子寻医。”
石护卫闻言稍缓,心下略安。
盛寻淡声道:“你去准备吧,我需外出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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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迟独自在房中静卧许久,胸口的窒闷才渐渐散去。
他撑身坐起,望向窗外——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不由蹙眉:那人……该不会真冒雨去买蜜沙冰了吧?
转瞬却又自嘲地弯起唇角。盛寻又不是真傻,不过是因为有求于他,才不得不耐着性子任他折腾。
怎会当真冒雨去买什么点心。
冷千迟重新躺了回去,心绪却愈发纷乱,如窗外雨丝般纠缠不休。
突然,门被人轻轻推开。冷千迟倏地坐起身,望向门口——
只见盛寻拎着一只食盒快步踏入,反手合上门扇,将风雨严严实实挡在外头。他几步走到卧房中央的桌案前,将食盒放下,转而笑盈盈地看向仍在发怔的冷千迟:
“外头下雨了,天有些凉了。蜜沙冰我买回来了,还用冰块镇着,但你如今身子弱,只能浅尝几口解馋。”他声音温和,竟带了几分哄劝之意,“我还另买了桂花糕……你……可以吃这个。”
冷千迟掀被欲下榻,盛寻已大步上前伸手相扶。
他面上神色几经变换,目光最终落在盛寻衣摆上那片被雨水洇湿的深色痕迹上,低声说:“你便是如此……我也不会告诉你他在何处。”
第5章 不找了
盛寻脚步顿了顿,仍旧扶着冷千迟走在那盒点心旁边,他没回应冷千迟的那句话,反而说:“你等等再坐下,我去拿个软垫。”
冷千迟面皮微热,语气却仍带着惯有的讥诮:“不过一夜露水姻缘,盛公子这就演起体贴入微的戏码了?”
盛寻早习惯了他这般带刺的言语,也不恼,只转身取来贵妃榻上的软垫仔细垫在椅中,又揭开食盒。
上层是一碗莹润剔透的蜜沙冰,下层则摆着五枚小巧精致的桂花糕,他一并推到冷千迟面前。
冷千迟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再看盛寻如今这番周到做派,心下已然明了——几年不见,这人被舒先生调教得着实进退有度,竟也学会了迂回战术。
为了那小哑巴,他倒是真肯忍。
小哑巴,你可真幸福呀!
既想通关窍,冷千迟也不再别扭,径自落座拈起一块糕点,姿态坦然得很。
盛寻的目光静静落在冷千迟的唇上。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橙黄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冷千迟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没怎么暖透他的唇 。
那唇色本就因久病透着几分寡淡的白,像初春未化尽的薄雪,轻轻抿着时,唇线都显得格外轻软。
冷千迟挖了一点蜜沙冰,齿尖刚轻轻咬下一小口,凉意便顺着舌尖往喉咙里。
果然如盛寻说的那样,漆盒里垫着的碎冰将蜜沙冰镇得恰到好处,即便是从东街玉沁斋一路过来,也没半分融化的迹象。
豆沙的甜混着碎冰的清冽,瞬间漫过舌尖,好甜。
还想再咬第二口时,指尖却忽然顿住。
他能清晰感觉到,盛寻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不算重,却带着点不容忽视的存在感。